“那又如何？”温咏言含着糕点，喝着花茶问道。
“我想去荷塘泛舟，不知阿言是否奉陪？”佟多隆微笑看着她。
温咏言怔了怔，咽下糕点，想起那一日的桃林，只觉得中人欲醉，轻声道：“若少爷准许，奴婢自然奉陪。”
室内生暖，隔一会儿，当温咏言出去以后，见阿青站在旁边，像是犹豫着什么。
“阿青姐姐，怎么了？”温咏言顺手将袖里的一块玫瑰糕给她。
阿青接了糕，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极是苍白勉强。隔了一会儿，她轻轻说了一句话。
“阿言妹妹，姐姐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阿青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对温咏言说。
温咏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乖乖点头应了。只是看阿青凝重的神色，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与阿青一同走到走廊角落阴暗处，确认旁边无人后，阿青便同温咏言坐了下来。朝空隙望去，正好能望见主府庭院，成日打理得十分干净漂亮，树木苍翠，鸟声支吾，很是美丽。
温咏言察觉到阿青想同自己说些什么，便没有先开启话题，而是沉默着。有的时候，温咏言对于人心的洞察是很高的，虽然她本身性格不喜欢算计，但却能感觉到他人情绪的流向。隐隐约约的，她知道，阿青的话，只怕与少爷有关。
与少爷有关，又是怎样的有关呢？也许……温咏言不敢去判断，一个答案却已让她了然于心，她静静等待阿青打开她的话匣子。
“你最近过得怎样？”阿青问道。
“不错的。虽然还没有决定去处。”温咏言答道，两人聊了一会儿日常，旋即又沉默下来。
一片叶子飞过，温咏言知道，正题要开始了。
阿青望了庭院许久，终于开口说起话来。
“我自幼很寂寞。”阿青轻柔了声音说，声音就像一阵微微的风，“直到被夫人指派给了少爷。我还记得，那一天是春转夏的一天，我站在庭院里，等着我的主子到来。他当时不过十岁左右，却已经初通人智，见到我第一句话，不是嘱咐我去做什么，而是问我，‘你累不累？’他长得很好看，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神态却像大人一般。”
她微微转过眸子来，望着温咏言，那眸子生得很是柔美好看，并不是非常大方的眼型，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美好，并不妖气，也不造作。配合这柔婉的情绪，更显得阿青平凡的装束像是有了活性。
“那一日起，我便将他挂在了心上。他或许是不怎么在意我的吧，但他一日日长大，一日日修习，又厌了那些世俗的事，对我们下人却是极好的，夫人常常为他头疼，我却觉得这样的他，就是最好的他。多隆是个好男子，我曾经想过，要怎样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我是他的通房丫鬟，按理说是能够嫁予他的。”阿青顿了顿，眼里透露出几分忧愁，几分哀怨，“只是他不愿要我，他对我道，他不会娶我，但许诺二十岁后，他会给我自由，或者为我挑选一家我满意的人家。如此，他对我便已尽了情谊了。”
温咏言专注听着，静静看着阿青。心里一阵阵隐昧的波澜，均也被温咏言藏在了心底下。又是一阵沉默。
“阿青姐姐……”
温咏言看着阿青，阿青旋风似地转过身来，脸上尽是无奈之色。“没错，我喜欢佟少爷。即使佟二少爷是少爷，我也是他的通房丫鬟，若他愿意接受我，我便能与少爷在一起。”
“这样吗。”温咏言听完，一声叹息出现在唇边。大家都是苦命人啊。她神色有些凄楚，与阿青相互对望，阿青嘴角边也再次出现了一丝苦笑，轻轻说：“可是……阿言妹妹，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她垂下臻首，正是一副娇弱无力，恍恍惚惚的样子。
“若阿青姐姐喜欢少爷，那么阿青姐姐与少爷相配，阿言也是觉得很好的。”
温咏言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极力掩饰着内心锥心般的痛苦，轻着声音道。
阿青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温咏言。神色既是苦涩，也是哀伤。
“阿言，你……”
“我本便是后到的，不应抢了阿青姐姐的感情。”温咏言望着地面的目光极是柔软和悲伤。
阿青沉默半晌，脸上露出的，却是个很温柔的笑容。
“阿言，你既这么说了，我也下定了决心。”她立起身来，轻轻道，“我先走了。”
望着阿青离去，温咏言只觉得她的身影坦荡而清澈，她隐约间，仿佛明白了阿青做的是什么抉择。想要拦下她，又失去了言语的力气，只能看着她坚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青拒绝了佟夫人的提议。
给闭月送东西时，温咏言终于忍不住提起了如意的话题。
“你，最好不要成为第二个如意。”
与阿青说完话，想起菊儿的那句犹犹豫豫、仿佛藏着什么般的话，温咏言心里微微迷惑，不知为何，此时格外在意。信步走着，想着，如意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菊儿和闭月如此谨慎地提起。闭月看着温咏言的目光，带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阿言姑娘，你是从哪儿听说如意这个名字的？”
“呃，不是的。只是偶然听了次墙角。”温咏言有些心虚地说。
“是么。”闭月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意姑娘的事，希望不要再多提。如果有缘的话，你自然会知道的。”
温咏言觉得闭月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但也没敢多问，她意识到刚才的话，似乎已经让闭月在某个方面对她提起防备来了。温咏言开始想，这样与闭月说话，是对还是错。闭月毕竟是大夫人的丫鬟。
出门的时候，温咏言看见大夫人刚收进来没几天的小丫鬟，着一身淡粉色衣衫，看起来活泼可爱的春香在门口探头探脑。温咏言刚想逗逗她，春香已经四处看看，拉了她到门旁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问如意呢？大夫人已经严令禁止知道如意的人提起如意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