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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夏虫不可言冰

曹铭自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大的侄子,心中在盘算什么。眼见后者要离开,曹铭喊道:“哎,你不给你姑姑见礼吗?”

“姑姑?”曹昂疑惑的回头,看见曹铭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对啊,姑姑。”曹铭冲着马车说道:“姐姐快下车,咱们的大侄子要给你见礼。”

曹颖一直在马车中听着外边的动静,她是女眷不好下车抛头露面,此时听到曹铭在喊自己,脸色显出绯红,掀开一角车帘道:“铭弟不要胡说。”曹铭略带责怪的话,引起夏黎、巧儿掩面轻笑。

“子修,你四叔在说胡话呢,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曹颖的声音如空谷幽兰。

曹昂对着曹颖微微躬身,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四叔脑子...”曹昂朝曹铭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转身走开了。

曹铭回味起曹昂的眼神,感觉非常的不对劲,“我咋觉得,他在同情我。”

曹铭说道:“子修,等一下!”

曹昂回首道:“四叔,还有何事?”

“初次见面,作为长辈,我送你一样东西。”曹铭解下腰间的玉佩,摩娑一会递给曹昂。

“这...”曹昂没有接。

“子修难道没听说过,长者赐,不敢辞吗?”

曹昂犹豫一下,接过玉佩,深深的朝曹铭鞠一躬。

曹铭心想:小叔大侄,辈分可不能乱,我偏不让你同情我。

曹德、曹铭等曹家的直系血亲,自然是跟随着曹操前去赴宴。

而曹颖等女眷以及丫鬟仆人,则由家将领着前往新宅,安顿下来,参赴由丁夫人为首,曹操的诸位夫人举行家宴。

曹玉瞥见跟在曹铭身后的徐盛,阴阳怪气的说:“此次宴会,前去赴宴的都是贵人,不是乡野村夫能去的场所。”

徐盛朝曹玉冷去一眼,曹玉吓出一身冷汗,外强中干的说道:“莽夫,你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敢对我不敬?”曹玉的声音很大,引起曹操等人的注意。

曹铭朗声道:“文向乃是我的宾客,莫非四哥觉得宾客皆是卑贱之人?”

“对,都是卑贱之人,乡野鄙夫,粗俗不堪。”曹玉说道。

曹操身后的谋臣武将脸上挂不住了,广义上来说他们都算是曹家的宾客,曹玉这一句话算是将众人都骂了。

曹铭叹息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意思是不能和没见识的人争辩,他们受限于见识,鼠目寸光,只看眼前。

身穿锦衣的荀彧,神色自若,赞许的看了曹铭一眼。

曹德见那些武将目光不善的盯着曹玉,赶紧拦下曹玉,以免他说出更加过分的话。

闹剧结束后,曹铭夹杂在队伍中央,与曹昂并行,曹昂时不时偷瞄曹铭两下,时而摇头、时而叹息。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曹铭的眼睛,抓住对方再次偷瞄的时机,曹铭盯着对方道:“子修,你瞅啥,难道我脸上有花?”

“没...没什么...”曹昂大窘,竟然被发现了,看来这个小叔叔真的不是傻子。

曹铭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不是很纳闷,传言中的傻瓜叔叔,怎么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侄儿不敢!”曹昂接受的是良好教育,有谦谦君子之风,连忙告罪。

曹铭盯着面前这位曹魏第一顺位继承人,低声说道:“其实我是装的。”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曹昂打一个激灵,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再抬头看去,只看到一道潇洒的背影,曹昂嘴中呢喃道:“所以到底是装傻,还是装不傻?”

曹操、曹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曹嵩滔滔不绝的向曹操讲述,此行之中张闿如何图谋不轨,如何被曹铭吓退。虽然听曹纯说过,但是此时听父亲,亲口说,感觉又是不一样。

曹操背后惊出冷汗:“陶谦老匹夫安敢害我,幸亏有泰安保住我家,否则我会抱恨终身。”

曹操把目光投向曹铭,在后者身上停留一会,心中暗道:“我这个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开窍了。”

曹铭正沉浸在捉弄曹昂的乐趣中,没有注意到曹操看了自己一眼。

曹铭昂首阔步,四处打量着昌邑城,上至巍巍城墙,下至兵卒守卫,前来承担护卫职责的兵卒,都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浑身散发着悍勇的气息。

“不愧是东汉末年三名大佬之一,跟着他有肉吃,何况还是自家大哥,总不能让我吃亏吧。”曹铭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到曹昂身上:“开一个培养世子的副本也挺不错的,尤其是曹子修的年龄尚小,容易灌输新思想,嗯,也可以硬灌。”

曹昂没由来的打一个喷嚏,心中暗道:“谁在说我。”想起小叔叔神秘的笑,曹昂又打一个冷颤。

曹操所设的酒宴,异常的丰盛,每人一张案台,上面摆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以及香味扑鼻的鹿肉脯,最令人食指大动的是一盆烤肉,肥嫩的肉质被烤得焦黄脆嫩,浓香的汁液包裹在周围,在灯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扑鼻的香味阵阵袭来。

此次宴会,前来赴宴的谋臣武将皆是曹操的心腹,武将有东郡太守夏侯惇、别部司马夏侯渊、厉锋校尉曹仁、扬武中郎将曹洪,谋臣有荀令留香的荀彧荀文若、寿张令程昱程仲德、从事满宠满伯宁、放浪形骸的戏志才。

曹铭心想:那个人两年后,才会由荀彧举荐,位列曹营,今日不能一睹鬼才风采,还真是令人遗憾。

酒宴上爱子心切的曹嵩,自然又将曹铭智退贼寇、为姐寻书的事迹讲一遍。

“只见那贼寇张闿,骑着高头大马,闯进大殿中,吾儿一声令下,白发老仆袖中弩箭飞出,正中贼寇眉心,眼见贼众要围攻吾等,吾儿心生急智,大喊阿瞒之名,吓得贼寇一哄而散。”曹老爷子,挺适合做说书人的,讲的眉飞色舞,活灵活现。

“泰安机智过人,主公名扬四海,我曹家一门双杰。”说话的正是扬武中郎将曹洪。

只见曹洪身高八尺,肤色古铜,五官轮廓粗犷,细长幽深的眸子中,一双瞳仁滴溜溜的转,昭显出其主人的精明。

“说得好,诸位,来,我们共饮此酒。”曹操站起来,举起酒杯。

“有儿如此,夫复何求!”曹嵩感叹一句。

众人听完曹嵩的讲述,不由得心生佩服,白身少年,能有如此见识、胆量,当真是少见,可称之为少年英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荀令君饮尽杯中之酒,起身来到大厅中央:“主公,某尚有政务处理,就不在此叨扰主公雅兴。”

曹操素知荀彧乃翩翩君子,不善与武人饮酒,朗声道:“文若既然有事,便去忙吧。”

荀彧朝曹嵩施了一礼,告一声罪,极为潇洒的走出正厅,从曹铭面前经过时,温和的看了曹铭一眼,微笑点头示意。

“温润如玉,君子如风!”曹铭念念有词。

紧接着程昱、满宠、曹仁接连告退,曹嵩因为不胜酒力,由曹操相伴,回府上休息去了。

酒席却因此变得热闹起来,在戏志才的倡议下,众人比拼起酒量,天生自来熟的曹洪,邀请曹铭、徐盛加入他们的拼酒圈子中,不邀请曹德三人,是因为曹玉刚才的一番话,引起这位精明的扬武中郎将的强烈不满。

曹营众将对曹铭的热情,自然引起曹彬、曹玉的不适,但是畏惧众将身上冰冷的气息,又不敢发作,与曹德相继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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