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歌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想揉揉发涨的脑袋,这才发现手被绑在了身后。先前的意识全部回笼,她苦笑一声,暗叹自己还是不够小心。
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破旧昏暗的屋子,门被关着,门外有两人影,看来是有人看守。厚厚的灰尘积在地上,空气中还有一股子霉味儿,这应该是一个临时找的地点。
离她不远处还有七八个年龄不一的孩子,最大的看去应该有十岁左右,最小的甚至只有两三岁的样子。每个人都被绳子绑着,分散开来。有的在低声啜泣,有的仍昏迷不醒。
凤倾歌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亮的眸子。
照如今的情况看,这群人应该是伙人贩子,在城里掳了人跑到这与人接头。
但……莫城距边境较近,莫任天能将莫城打理的井井有条,繁华安定,手段定然不小,显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这群人明目张胆地当街掳人,显然是来头不小无惧莫城。
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进来一个高瘦男子。脚步沉稳轻快,这个会武的。
高瘦男子打量一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看到凤倾歌时,目光一亮,缓步走向凤倾歌。
凤倾歌垂着眼,不为所动。
那男子快走近时,脚步忽地一拐,停在一个青衣少年面前。
凤倾歌抬眼看去,倒是惊艳了一把。
那少年看上去八九岁大,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弱,给人第一眼印象是一个病秧子。但少年眼中一片死寂,亳无波澜,似一个局外人,端的一身平静从容之态。
高瘦男子朝身后跟进来的男子一笑,语带赞赏:“不错啊大虎,这次的好苗子不少。”
大虎笑的诌媚,讨好道:“这次大部分是从莫城带来的,莫城可是出了名的养人,这些孩子若入了宋爷您的眼,在您的调教下,定是不凡。”
高瘦男子哈哈大笑,伸手拍拍大虎的肩:“放心,莫城那边我会解决。”
他伸手指着那个少年和凤倾歌道:“等会儿把这两个放在一起,到明城逍遥阁总部后送到我院里,剩下的七个送到老三那去。”
“是是,宋爷眼光真好,这俩可是这里最好的。”
宋爷又是一笑,让人给凤倾歌等人解了绳子,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凤倾歌看着关上的门,右手似不经意般拂过藏着小刀的腰间,敛眉暗衬,原来是逍遥阁吗……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衣少年,慢慢地挪了过去。
她很喜欢这个少年的气质,与世隔绝的冷漠中带着不屈的坚毅,平和之下掩着汹涌的狠厉,直挺的背脊昭示着他的傲骨。虽看上去柔弱,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弱。
“你是莫城人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愣了下,看向凤倾歌,可能是想到会有人和他说话。
一直没听到回答,凤倾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有点失望地鼓了鼓嘴,准备挪回去。
“不是。”
清冽温润的声音传来,倒是让凤倾歌愣了下。
“宫灼。”见凤倾歌还是呆呆的没反应,宫灼抿了下唇,又添了一句:“我的名字,宫灼。”
得到回答,凤倾歌笑眯了一双大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我叫无歌。”
她又往人身边挪了点,挨着人的手臂,小声道:“你看着冷冷的,没想到声音倒是暖暖的很好听,和我哥哥一样。”
想到凤倾之,凤倾歌顿了下,又问:“你不是莫城的,那是那的啊?”
宫灼瞥了她一眼:“我是从沙城被带到这的。”
“沙城……”凤倾歌喃喃道,有点疑惑。
沙城临近简国与祁国的交界处,离莫城虽说不远,可也不近。逍遥阁做的是情报与杀手生意,她先前以为逍遥阁掳人是想培养杀手,可如今一想倒是不对了。
若是想培养杀手,最适宜的年龄应是五六岁左右,五岁以下太小,八岁以上的错过了年龄。而如今这屋子里的人却是参差不齐的,三到十岁都有。
况且刚刚那宋爷明显对宫灼很满意,可宫灼这样的,说不好听点,送上门去给人做杀手人还不会要呢,何必要从大老远带回去。
凤倾歌专注的思考着,一旁的宫灼看了她一会,转开头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向青蓝的天空。
凤倾歌是被宫灼推醒的,迷糊的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向宫灼,眨眨眼,才彻底清醒过来。
宫灼看她醒了,甩了甩被枕麻的手臂,往她手里塞了颗药丸,简言意骇道:“吃。”
凤倾歌盯着他看,又看了眼手里的丸子,半晌才面无表情的吞下。
见她吞下了,宫灼舒展开微皱的眉:“他们点了迷香,那是解药。”
“哦,我知道了,谢谢。”凤倾歌鼓起脸,看着有些烦闷。
这是……有起床气?宫灼掩饰的用食指轻点两下鼻尖,唇角微微翘起。
凤倾歌自是不知被他当成有起床气的小孩了,兀自懊恼着自己又如此不谨慎,连屋里被人点了迷香也未察觉。看来是最近太过安逸,连警惕都放轻了。
“有人来了。”被压低的微哑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反思。凤倾歌敛了神色,和宫灼一起闭上眼倒下。
脚步声渐近,门被打开。凤倾歌隐约听着像是有三个人,那三人在屋里走了一圈。
“都倒了。”
“行,再仔细察察马车货物,过半个时辰出发,可别给耽误了。”
“不就几个小孩嘛,上头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谁知道呢,管这么多做什么……”
声音渐远变得模糊起来,听得不真切。凤倾歌眨眨眼,轻声问道:“逃吗?”
宫灼一愣,随即轻笑出声:“逃,为什么不逃。”
“我想带上他们。”凤倾歌目光扫过三三两两聚着的人。
“嗯,但所有人不可能一起走,目标太大。得散开,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全被抓回来。”
“嗯。”凤倾歌应了声,从腰间摸出寂递过去:“这个给你。”
宫灼接过小刀,白皙瘦弱的手指抚上小刀上刻的字,“寂?这刀不错。”
见他随意比划着寂,手指灵活,凤倾歌眼前一亮,“你会武?”
“你不也会吗?”宫灼不答反问,笑容清浅。
凤倾歌脸上一红,小声嘟囔:“我这三脚猫功夫,两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虽说她自幼学武,毕竟年龄尚小,要真和人打起来,确实不够看。
宫灼轻笑,递给她几个姆指大的白瓷瓶子。指着不远处沉沉睡着的人,解释道:“这瓶子里的是软帐香,给他们几个大点的拿着,我们待会儿跟他们应该不是在一起的,让他们找个时机自己想办法逃。”
“哦。”凤倾歌接过瓶子抱在怀里,一手撑着下巴,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看着宫灼幽幽地浅笑道:“宫灼,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