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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0.1

很多年以后,当李志强和妻子陈思坐在劳斯莱斯的后排座椅时,他还总是会回想起那个飘荡着小雨花的上午。就是那天上午,他随部队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出发前,他没想到陈思竟然能来送他。

陈思和几个同学,还有李志强的父母为了能进站,都买了到无锡的票。也许有很多人这样做吧,二号站台除了一片片穿着迷彩装的大兵外,还有着很多送站的亲友。李志强和几个同学站在一处,含情脉脉地看着陈思。

“到了部队好好表现,争取在部队考个军校或是警校,都说在部队好考。反正别再吊儿郎当了。”陈思说。

“知道了,放心吧。你大学也考到北京吧,我到时还能请假去看你。”李志强当兵的地点是北京昌平。

“你觉得我能考上北京?别操心我了,把你自己顾好吧。”

“好吧,反正你能来送我,我真的高兴。”

“这话说的,同学一场我能不来嘛。”这时一辆T字头的红皮火车进站了。

“再去和叔叔阿姨说几句话吧。”陈思说。李志强就又走到了父母那儿。

列车进站停稳了,列车员打开了车门。大兵们开始排队朝里走。李志强也走到了队伍后面,他瞅了陈思和同学一眼,陈思和同学们冲他挥手,他也冲着同学和陈思挥手,接着又冲父母挥了挥手,跟着便随队伍走进了车厢。此时他眼眶上的泪水也就掉了下来。他心道,陈思,我爱你,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但李志强不知道,站在站台上的陈思,这个时候则在想,自己将来无论哪个方面都不能输给郭文诺。她心里暗暗下着狠劲儿,自己既然不是什么富二代、千金大小姐,那么就一定要成为富一代,成为有钱人家的祖宗。自己没有苗菰叶那么出众的样貌,也没有他们(苗菰叶、郭文诺等)学习那么好,那么就一定要凭借财富打败他们。几年之后,陈思果然实现了她今日许下的誓言:坐拥洋房别墅、劳斯莱斯,有人说她身价几千万,有人说她身价过亿,具体数字也只有她自己和与她最亲的人清楚了,这是后话。

10.2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元旦过后不久,春节前夕,苗菰叶的母亲毛伊雪突发脑溢血,因为发现过晚,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不治而亡了。第一个发现她倒在地上的是一早去工作的保姆。保姆进门后,从开着的书房门看到女主人躺在地上,一只破碎的节能灯距离她毛伊雪半米远,碎玻璃则到处都有。毛伊雪脚上只有一直拖鞋,另一只在一米外的墙边。保姆连忙附身喊叫女主人——没有应答。她立即拨打120,然后又用女主人的手机给她大哥(苗菰叶的大舅)打了电话。电话打完后,保姆注意到女主人书桌旁的垃圾桶里有装节能灯的灯盒。

十分钟后,救护车和苗菰叶的大舅相继赶到了。毛伊雪送到医院时,还是活着的。但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后,还是去世了。大舅后来告诉苗菰叶,推测她母亲应该是置换一盏不亮的节能灯,换好之后,可能突然头昏,于是从桌子上摔了下来,就那么在地板上躺了一夜。大舅全全操办了妹妹的葬礼。苗菰叶通知了她哥哥,苗菰御也赶回来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苗菰御和妹妹讨论了她明年上大学的问题:“我们之前说过这个问题,你知道我想让你大学到大连去上学。但是你之前说妈妈的身体不好,你想在附近上,这样周末也能陪陪妈妈。现在妈妈不在了,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人了。妹妹大学就到大连上吧,哥哥也好照顾你。”

“行,那就到大连上吧,我也希望能经常见到哥哥。”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只不过让妹妹让到大连的这所学校上,多少有点屈妹妹的才了。”苗菰御说的这所学校是大连的东北传媒大学,她知道妹妹对文学类的专业感兴趣,而东北传媒大学的汉语言专业在国内的排名也是很靠前的。

“这到无所谓了,这学校也蛮不错的。”

“那就好。”

“哥哥有没有遗憾呢,你和妈妈到最后都没有和好。”

“遗憾,怎么能不遗憾。哥哥真的很后悔,如果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会和妈妈认错道歉的。”苗菰御这么说的同时,心里则想,这是上天要成全我和妹妹的感情吧,母亲死了,我和妹妹结婚的最后一道障碍也就没了。如果母亲活着,又怎么会同意自己肚子里生出的两个孩子去结婚呢?

“愿妈妈在天之灵能听到你的话。”

“一定会的。”

10.3

高悟远期中考试的成绩相比以往并没有多大进步,可是等到第二年的一模成绩出来时,他的成绩和排名就都大幅度提高了。各科的成绩分别是:数学九十八分,英语九十二分,语文一百零五分,理综二百一零六分,总分五百零一分。

郭文诺在期中考试之后,把精力更多的用到了英语和语文上,这两科也的确是进步了,但一模的总分相比期中考试变化不大。他的一模成绩是:数学一百二十分,理综二百三十七分,英语九十四分,语文八十五分,总分五百三十六分。

苗菰叶的一模总分,比去年期中考试成绩又提高了十分。

一模成绩出来后,郭文诺向苗菰叶诉说了这些天一直纠缠在他心里的困惑:“妹妹,你说我大学到底学什么专业呢?”

“哥哥不是一直对医药类的专业感兴趣吗?”

“是的,对药物学这方面的确是挺有兴趣的。可自从那次和妹妹谈完话之后,我发现自己对写作是兴趣越来越浓了。我现在更想朝这方面发展,不瞒你说,高二分文理时,我就是想学文科的,可班主任对我百般劝说,她说我理科这么好,不学理太可惜了,而且理科报考范围广,我后来也就听从了老师的。但是自从那天妹妹告诉了我那几个作家后,我内心的写作梦就又燃烧了起来。那几个作家都出生在文化那么贫乏的家庭,可却依然成功了,这就让我对自己从事这行有了信心。此外,妹妹能写这么一手好文章,我也十分地倾慕,想向妹妹靠拢。”

“那哥哥就读文学专业吧,”苗菰叶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考到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了。”

“是啊。可惜东北传媒大学的汉语言专业,我的成绩恐怕还有点悬。”

“这所学校的这个专业往年的录取分数是多少?”

“最低的一次都要五百八呢,妹妹考它是绰绰有余的,我恐怕有点难。不过没关系,我看了招生简章,与东北传媒大学距离两公里的东北财经大学有文传学院,里面也有汉语言文学专业,我就考这所学校吧。我们离得很近的。”

两人把考大学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10.4

三个月后,一年一度的高考也就来临了。两天的考试,郭文诺和苗菰叶发挥都稳定。高考结束的第二天,网上就公布了成绩。郭文诺和苗菰叶立即进行了估分。郭文诺估的分数是:理综二百三十七分,数学一百二十分,英语一百零八分,语文一百零五分,总分五百七十分。郭文诺无不遗憾,因为这个分数上东北传媒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还是有点悬。最终成绩出来后,郭文诺的实际分数是五百七十三分,可这年东北传媒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录取分数是五百八十五分,和苗菰叶考进同一所学校的梦想也就破灭了。苗菰叶的估分是:英语一百四十三分,语文一百三十七分,数学一百一十分,文综二百四十分,总分六百三十分。苗菰叶最终的实际成绩是六百二十八分。他俩的估分和实际相差都在三分以内,这和两人千百次的训练有关。两人高考前,各个科目的模拟题做了不下六七十套,每次做完题都严格地按照评分标准给自己打分,久而久之,估分自然是精准无比了。

高悟远在高考前的三次模拟考试中的成绩都在稳步提高,他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总分是五百二十九分。但是高考前一天的晚上,他是太紧张了,以至于失眠了。所以去考语文时,他的脑子是昏昏沉沉的,到了考场后,他又发现他座位前的桌子摇晃的厉害——不晓得是地不平,还是一条桌子腿过短。他也没好意思向监考老师提出什么改善措施,就那么不舒服地答题了,这也就致使成绩出来后,他的语文成绩很不理想,只考了八十六分。他的总分是五百二十二分。高悟远最终填报了位于无锡的华东软件学院。

孙静雯高考发挥得也同样不理想,比三次模拟的平均分低了二十分,她高考的总分是五百三十六分。她最终填报了南京语言大学的RB文学专业。这个专业隶属于南京语言大学的早稻田学院。早稻田学院是和RB早稻田大学合办的,这个学院的所有专业头两年是在南京上,后两年是到早稻田大学上。对于这个学院孙静雯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学费有点高,一年要两万三。孙静雯的家人并不同意孙静雯报这所学校的这个学院,因为她家的经济条件是承受不了这么高昂的学费的。她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目前开了个小超市,生意也很一般。可孙静雯和男朋友提过这个学院,说她对这个学校和这个专业都是挺喜欢的,尤其是还能到RB留学,这也是她一直的一个理想。车震轩说,那就报这个,学费我给你出。孙静雯最后也就听了男朋友的话,她和父母说,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一万五,以后她勤工俭学慢慢还就行。她父母对学校上的相关事情都一窍不通,只知道两人再给女儿拿八千就行了,也就同意了女儿填报这所学校。

车震轩不光给孙静雯拿了学费,还实现了他当初的诺言:不管孙静雯去哪上,他都要把公司开到哪。等到孙静雯一被录取后,他就带着她去南京游玩了,把那南京的山水是转了个遍,把那南京的各样小吃也吃了个遍,把那南京各样的主题酒店也住了个遍。出发前,车震轩带了三盒避孕套,一个礼拜后两人回来时,是一个都不剩了,就这车震轩还让孙静雯吃了一次紧急避孕药。半个月后,车震轩和两个股东(一个姓穆,一个姓石)再次前往了南京。两个股东其实是不愿意去的,因为他们可没有在南京开分店的心思,就他们公司现在的几百万资金,做苏州的业务都做不过来,再去南京开家分店,这不是逗乐么。可是架不住车震轩的“高谈阔论”和软磨硬泡,他们还是陪着车震轩走了一趟。车震轩为他们勾画的蓝图就是:南京的金融机构多,他们可以和南京的小银行或者小额贷款公司合作,一起做南京二手车的贷款业务。两个股东说,南京咱也没人,和小银行、小额贷款公司合作谈何容易,况且南京地段差不多点的房子,房租贵得要死,风险太大了。

三个人在南京转了五天,看准了两三处地方,最便宜的一处,一百平米的店面,一个月的房租是一万五。两个股东趁着车震轩上厕所时,私下里沟通说,坚决不能同意。如果车震轩坚持干,就让他就自己在南京另外建立一家新公司,咱俩出于朋友的情面,可以象征性地占些小股份。往苏州赶的路上,两个股东也就和车震轩摊牌了。车震轩说,你俩要是只出这么点资金,那我只有把苏州公司的股份撤出去一些了。姓穆的股东说,咱苏州的公司也要资金运转啊,你撤出去,公司还怎么运转。姓石的股东说,你怎么为个女人还魔怔了,咱别冲动,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车震轩在苏州的公司,他是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五十。但其实另外两个股东都是比他有钱的,他能成为大股东那可是拿出了全部身家,他目前在苏州住的房也是租的;而另外两个股东呢,无论是父母还是自己都有钱,各自也都住着一百五六十平米的豪宅。公司当初是车震轩倡议成立的,项目和业务都是车震轩构思出来的。穆石两位股东怕赔钱,一开始都只投了一小部分资金,每人只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后来看公司赚钱了,才又增了资,每人占到了百分之二十五。几个人把话说到这儿,车震轩心里也就憋着一口气,一路上也就没再说什么话。

回到苏州后,车震轩和两个股东又经过了几轮谈判。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车震轩撤出一百万,去筹建新公司。新公司他占股百分之八十,另外两个股东各自出资十二点五万,分别占股百分之十。苏州的公司,车震轩也就只占股百分之二十了。事情谈妥后,车震轩很快就再次带着女友去了一次南京,他把那处最便宜的店面租下了,又在他的店面和南京语言大学中间的位置租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孙静雯在南京陪着车震轩布置好了租住的房子就返回苏州了(父母等着领她走亲戚呢)。车震轩自己则留在南京开始布置公司,招兵买马。他想要在南京大干一场,让那两个股东看看。车震轩觉得他俩是太不思进取,太安于享受了。可是让车震轩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南京的公司只维持了一年半就关门倒闭了,而他的人生也在那个时候走到了尽头。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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