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还弱,再休息一会吧。”知柔对上少年的目光,直觉告诉她少年来历不凡,但是看着面相不像是中原人,不过大周疆土幅员千里,也有不少异族人在大周经商、安家,听少年的口音,竟是地地道道的京城腔,知柔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少年的身份,暗下决定等到少年身体恢复了便送他离开。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既然你救了我,那就算是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的。”少年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林知文,话却是对知柔说的。
知柔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你能下床再说吧。”林知文莫名不喜欢少年的语气,这也太张扬了,别人救了你,你醒来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谢谢恩公(恩女)救命之恩吗?还命啥意思,这是诅咒我妹妹有性命之忧呢?哼,太张狂,忍不了!不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年似是一点也不在意知文的话,别过头去,烧了一夜,现在说了两句话,少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骄傲的微微颔首,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知柔一直站在旁边平静的看着,见兄长脸色不对,吩咐秋兰好生照顾,赶紧拉着兄长离开了。
少年的话她倒不是很在乎,明天便能到达京城了,知柔莫名有些心慌,凭借一己之力,真的能改变身边亲人们的命运吗?
知柔有些茫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而面对的却是实力雄厚的权贵,怎么看都像是以卵击石。
不过再难也要试试,要是不试试,怎么对得起自己重活一世。
.......
第二天天明,少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少年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求见知柔。
江水连天,此刻知柔坐在船头,目光沉沉地看向京城的方向,冬雪静悄悄的走上前,生怕打扰到知柔,冬雪他们都是自小跟着知柔的,对于性情大变的小姐,伺候的越发小心。。
冬雪脚步极轻,声音亦轻。
“小姐,阿川想见您。”现在冬雪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了,虽然不知真假,不过真假也不重要了,反正就要分别了,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知柔缓缓转过头,手中还抱着微暖的手炉,目带询问。
冬雪这样说,分明是少年想要单独跟她说话,这两天,阿川已经好了很多,知柔曾让冬雪悄悄问过少年为何会出现在江上,少年明显不愿意多说。知柔便问阿川打算去哪,他们虽然赶时间,但是如果不远的话,他们还是愿意送上一程的,阿川直言和他们同路,往京城去,知柔早就猜到了。
知柔忽然想起昨日阿川说的那番“还命”的话,昨夜知柔不是没想过,阿川惊人的恢复能力不得不让知柔产生好奇,再加上少年说那番话的时候目光锁在兄长身上,似乎越发印证了知柔的猜想。想到这里,知柔莫名有些紧张,重生以后,知柔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样才能治好兄长的病,将师父所有的书籍研究了一遍都没能找出病因,知柔有时候忍不住想,或许这本就不是病。
“让他过来吧。”听到知柔松口,冬雪猛然松了一口气。
没多会,冬雪便带着少年往知柔方向去了,冬雪很识相的站在离知柔几步远的地方,示意阿川自己走过去。
阿川也不忸怩,知柔是背对着他的,此时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笑着和少年打着招呼,“坐吧。”
知柔面前是一张方形茶几,上面放着一套梅花纹饰茶具,知柔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少年面前。
少年置若罔闻,神情清冷,似乎在说一件十分习以为常的事情。
“我是来还命的,令兄中了息人蛊,蛊虫入体多年,现在怕是只有我能救他了。”说明来意,少年端起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
知柔在上一回偶尔听师父提起过蛊,那是比毒药还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连师父都不确定遇到了蛊能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她。一阵寒气从脚底直窜头皮,知柔莫名觉得恐惧,想到了杨家,这蛊会是杨家人下的吗,如果不是,她该怎么办。
深呼一口气,知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等知柔渐渐平息下来,少年继续道:“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令兄已经中蛊三年有余了,身体日渐虚弱,小病不断,这种蛊轻则三五年,重则十来年便会将人熬死。”少年不急不徐道。
而此时知柔的手已经难以控制的在颤抖,三年前?知柔陷入回忆,这几年兄长一直在家中,只不过那年母亲去了,难道是在母亲去的时候有人趁机对兄长下手的?会是谁呢?杨家已经派人来取兄长的性命,难道说,除了杨家之后还有人对兄长下手?杨家下手的人知柔已经知晓,但是这个人,知柔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敌在暗我在明,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用上心头。
知柔渐渐平静,此时再看向对面的少年,似乎有了些头绪,问道:“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
少年迎上知柔期盼的目光,“不用。”
“还你一命,以后各不相欠。”少年郑重说道。
知柔起身冲少年郑重施礼,“多谢。”
少年并没有说他为何懂这些,他不说自然有他的原因,知柔不会穷根究底。
见知柔这样识趣,少年露出会心一笑,其实她要问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编个故事的,比如偶然得高人指点啊什么的。
“明日就要到京城了,现在就去吧。”说着,少年起身欲走。
知柔走在少年身前,将少年带到兄长的房间。
林知文此时正歪在床上兴致盎然的翻着话本子,这完全是因为之前他一直在担心进京之后的处境,现在看下话本子完全是为了平复受伤的心情。
“扣扣扣”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谁啊?”“我!”林知柔的声音带着难以控制的激动和欣喜,林知文心下疑惑着,急急忙忙将话本子塞到床下,妹妹又是想来自己这里待上一天?
林知文坐起来,整理好衣服,便上前开门。
门一开,便见到知柔微红的双眼,明显是刚刚哭过,再看,这身后站着的不就是那天那个少年,叫什么阿川的。
林知文第一个反应就是,妹妹这是打算和这个人私定终身,这是来只会自己一声的。想了想又不像,这少年神色太过平静,而且经过昨日少年的表现,知文不由得甩甩脑袋,将头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甩出去。
“妹妹这是怎么了?”林知文满脸写着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