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柔斜了紫竹一眼,娇嗔道:“鬼灵精怪!”勾起嘴角撇下几人向知文的书房走去。
紫竹、秋兰和明言待在紫藤下嬉笑怒骂,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整个院子一时间竟像是活了一般。
这个时辰,知文都是在书房待着的,自从生病以后,知文的轨迹便是书房和卧室,偶尔去上房父亲处请安。现在在杨家,便是早起去文氏处请安用膳。
知柔进来的时候,知文刚刚藏好新得的话本子,垂下眼眸挡住眼底的惊慌,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桌前看着近几年的进士文章。
“哥哥身体好些了吗?哥哥要多注意休息。”往日,兄长在书房都是一待一整天,现在赶考,应该更加用功了吧。
书房的门是敞着的,知柔在门口便看到兄长“埋头苦读”的身影,而知文见到知柔过来,便放下书,冲知柔点了点头,知柔才缓步而入。
知文讪讪的,“啊,嗯,好多了,妹妹今日出门可有什么好玩的?”迎上妹妹担忧的目光,知文心虚的转移话题。
知柔上前给知文号了号脉,满意的勾起笑容,转身找张椅子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优哉游哉的喝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救了个人。”
知文闻言一愣,继而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傻傻笑着。
英雄救美?哦,不对,英女救雄?有意思!
知文赶紧凑上前去,十分狗腿的走到知柔身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将几上的点心向知柔那边推了推,一双眼睛直放光!
“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知文咧着嘴笑着,心情十分愉悦,在八卦之心的引诱下,忍不住催促道。
知柔不禁扶额,哥哥最近怎么回事,那是什么眼神?之前看到阿川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吧?这是又想到哪去了,唉,看来得给自己找个嫂子了,知柔默默想着。
定了定神,知柔认真道:“哥哥还记不记得夏景明?”
夏景明?好像有点印象,不过这人好像死了很多年了吧,怎么,还魂了?知文纳闷。
知柔一见兄长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不禁叹气,上一世怎么没发现兄长这么歪呢,唉,上一世她嫌弃兄长,不仅一事无成,还是个不久于人世的病秧子,对兄长的关注自然是少之又少,兄长死后,在李氏挑拨下对外祖母的恨意,以及内心深处对兄长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又让她十分痛苦。
“知道,他当年不是祖父的心腹吗?怎么了?”知文甩甩头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稍微回想一下便想起来了。
“那哥哥还记得当年夏家满门被杀的事情吧?”
“记得,不是说是盗匪所为吗?怎么,难道又什么隐情?”见妹妹微微蹙起的眉头,知文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知柔避开知文的目光点了点头,“当年夏景明偶然结识一个穷酸秀才叫张首仁,十分欣赏此人的才华性情,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夏家家底丰厚,给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嫁妆自然也不会少,而张首仁得了妻子丰厚的嫁妆竟不觉知足,而是对夏家的家业起了歹心。
当年宋长德,也就是如今的宋府尹,担任扬州知府,张首仁得知宋长德贪财如命,便和宋长德约定三七分成,联手一把火烧了夏家满门。而宋长德将此嫁祸到盗匪头上,趁机派兵剿匪,大获全胜,此事传到京城皇宫,陛下感其功劳,御笔一挥,将其调到了京城。”
“当年祖父深知进程京城中有人已经盯上了宁安候府,宁安候府在江南经营已久,根深蒂固,为朝廷势力所不容,于是祖父便将大部分产业交给夏景明秘密转移。
见到这么大一笔财富,谁不想占为己有?夏景明也不例外,仗着祖父的信任,将这些财产全部转移到自己以及子孙辈名下。只可惜,夏景明暴财外露,招来灭家之祸。当时的宁安候府已经摇摇欲坠,不负往昔,这么大一笔财富瞬间化为乌有,对林家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祖父拖着病躯交代父亲不可追回,父亲含泪答应,好在父亲那时候已经做官,不知朝廷是为了安抚江南依附林家的那些势力还是出于朝政考虑,将父亲升为四品巡盐御史,此后多年,林家才渐渐有所起色。”
知文静静听着,神情肃穆,知柔继续道:“张首仁拿到那三分财富之后,便拖家带口随着宋长德来到了京城,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夏家嫡子夏隐贪玩趁下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避开了那场大火。多年后夏隐隐姓埋名到了京城,不知受了谁的指点,杀了张家上下数十口人。
对孩子和妻子的不舍让他想到了嫁祸,于是便出现了今日的冤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是咎由自取。”知文面色微怒。
“是啊,都是贪念在作祟,有了一点便想要更多,总是不满足的。”
知柔想到了圣后,若不是景康帝病弱,又怎么会让圣后插手朝政,当品尝了权力带来的欢乐后,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为了权力,不惜母子反目,以女换权,残害忠良,最后也不过是一堆残骸。
“那夏隐人呢?”知文不禁问道。
“死了。”知柔神色平静。
知文垂眸凝思。兄妹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知文身上的蛊。
“妹妹是怀疑给我下蛊的人或许就是当年容不下宁安候府的人?”片刻,知文怔怔发问。
知柔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敢肯定,但是直觉告诉她是的,就算不是,也一定和那个人有关。
“那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要是想让林家绝后,当年大可斩草除根,何必多此一举,等这么多年。”
“可能是那时候时机还未到吧,毕竟那时候宁安候府虽倒,百年之虫死而不僵,而现在,江南局势已定,而林家也死去了存在的意义。”
上一世,父亲不就死在了兄长去后的第二年?
“你的意思是,父亲也会有危险,还有长姐,还有你?”知文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拳头紧握,指节分明,脸色阴沉,心中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