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煮好的醒酒茶向房间走去,止不住的笑意。
“看得我都有点羡慕了”,清丽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笑意,“我怎么就没有雅儿这般的福气。”
“这话若是让紫胤神君听去,可就该轮到你去哄他回家了。”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传进耳里,凌雅惊讶回头。
只见,薄雾淡淡散去,两位绝色女子缓步而来。
“雯姨!”凌雅惊呼一声,随即笑容俏丽,连忙跑了过去。
跑到梦雯身边,凌雅本想向一同前来的玲怡问安,却又迟疑许久,不知该怎么称呼。
“这下,可真是有些乱了套”,玲怡故意蹙着眉,一脸为难的样子,面向梦雯,“这位‘嫂嫂’,我昨日才叫顺口,却不曾想……”,一脸调侃笑容,转而看着凌雅,“我正牌的嫂嫂,竟然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凌雅的脸庞霎时嫣红,低头抿唇,眼角含笑。
“还未尘埃落定,可别这么早就下了论调”,梦雯扬了扬眉,话虽这样说,可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能得到心上人的真心倾慕,世间最大的福气,莫过于此。
“哎呦,如此出色的乘龙快婿,您这岳母还不满意啊!”玲怡明知梦雯心思,嘴上却不肯罢休,“不过,连我都没有想到,我家哥哥这副死心眼,居然能这么快想开。”
听着梦雯和玲怡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谈,凌雅心中虽然欢喜,脸上却更加绯红。
“您二位怎么会来凡间?”羞窘中,急忙岔开话题。
“听说我家哥哥拐走了战神殿下的宝贝女儿,就来看看;顺便看看那个能止住依依心痛的濮王究竟是何模样。”玲怡笑道。
本以为自己的兄长命途凄苦,没想到,情路之上,却有这般良缘。至于女儿和李逸,玲怡初时震惊,细细想来,喜悦大于震撼,凡人有什么,大不了教他些术法,修个散仙,也不是不行。可惜女儿的心思嘛,似乎她自己还理不清。
“对了,您刚刚说叫雯姨“嫂嫂”顺口,”凌雅惊喜,“雯姨和爹爹在一起了!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哎呀,木已成舟的事,不急着细述,”梦雯浅笑开口,伸手摸了摸凌雅的脸颊,“倒是你,来人间这么久,吃了不少苦头吧。”神色慈爱,语气却略有责备,“怎么这么任性,那‘遁隐诀’是可以随便用的吗!”
“您二位一路累了吧,去我屋中休息一下。”不想接续被雯姨唠叨,凌雅又想岔开话题。
“你爹在你屋中,估计这会儿,正和霖烨促膝长谈呢。”梦雯一脸无奈;她此次和玲怡前来,本想好好劝一劝凌雅和霖烨,让他们早日回到神界。凌翊偏要跟来,说是有要事,必须当面和霖烨言明。拦都拦不住。
“我爹也来了!”凌雅大惊,心中忐忑不已,“促膝长谈,谈什么?”
“估计,你爹爹是觉得我哥欺负了你,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吧。”玲怡揶揄笑言,随即收敛神色,“其实,我这次来,是要替我哥哥解释一件事。”
“什么事?”
“我哥虽有些冷傲,却并非无情,他几次三番让你伤心,只因我爹和他母亲当年之事,给他心上留下了极重的负担。”
“雅儿,龙族向来高傲,这段往事,霖烨不愿多提,可是,你应该知道。”梦雯也神色郑重,向着玲怡点了点头。
玲怡会意,娓娓道来???
“此事算是一桩秘闻吧,几乎没有其他人知晓。我与霖烨,并非一母所生。我是父亲和爹爹一起抱养的女儿,爹爹则是当年的先魔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我父亲并不喜欢哥哥的母亲,而是同先魔帝的弟弟两情相悦;只是父亲的父母极力反对,并给他定下了哥哥的母亲蛟族长公主的为妻,父亲极力反对,亲自前去退婚,不料长公主对我父亲一见倾心,假意答应退婚,以兄妹之名跟在父亲身侧,以求朝夕相对,可渐生情意;但父亲同魔帝弟弟情比金坚,她心生一计,在父亲生辰时的酒水里放了迷情,行了夫妻之礼。”
心中愕然,凌雅极力压抑着心中好奇与惊愕,静静等着玲怡继续说下去。
“父亲自认对不住心上人,一心求死,被爹爹救下劝开心结。蛟族以长公主同父亲行了周公之礼为名,要挟父亲同爹爹分开,父亲是执拗脾气,宁折不弯的性子,大婚之日便搬出家里,同爹爹寻了一处无人之境住在一处,再也不理世事,有家不回,断了联系。”
心中猛然一震,凌雅此刻茫然失措;父母之间相见如冰,这让他,如何自处!
“我哥哥出生后,父亲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我爹爹,是魔族小殿下,魔族高傲,自来一生一世一双人。此情此景,该是多么尴尬。”玲怡摇了摇头,这些前尘往事,而今想来,真是错综复杂,让人痛心,“我爹爹,真是善解人意,待哥哥细心呵护,将我哥哥视为己出。哥哥一直被瞒的极好。岂料,此事不知为何,来龙去脉尽被我哥哥知悉,以为是爹爹抢了父亲对他母亲的爱。”
虽是万年前的事情,可此刻听来,凌雅仍旧心如刀割,脸色惨白。
对上了,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放出魌雀,使凡尘生灵涂炭,为何会戴罪临溪阁。原来,竟是这样!
“我哥哥年少鲁莽,为私恨从魔族辖地北号山放出鬿雀,为祸凡尘,犯的是重罪,父亲亲自废了哥哥修为,送他至临溪阁服刑。长公主怨恨父亲无情,趁爹爹收服鬿雀筋疲力尽时,暗地重伤爹爹,父亲为爹爹疗伤,长公主趁人之危将父亲爹爹一并重创,抽取爹爹和父亲精元为儿子炼药恢复修为,将他们魂魄尽散。事后,服药以自杀为掩饰以逃天罚。魔帝得知真相,率军屠尽蛟龙一族,为弟弟和弟弟的的心上人报仇。神族不知缘由,领军攻打魔族,兄长得知父亲和长公主的往事真相愧悔不已,临危请命,自毁半数修为劝服了魔帝退兵。”
不知何时,凌雅的泪,悄然而下。
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百感交集,理不出头绪,只能感到一种清晰的痛,愈演愈烈。
“故事讲完了”,玲怡眼眶微红,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可懂了我哥哥?但求你能化解他心中凄苦,好好待他。”
“雅儿,”沉寂许久,梦雯也缓缓开口,“真心所系,不仅仅是欣赏倾慕,也不仅仅是荣辱与共,而是要知悉对方过往,在最痛处给予慰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有这般深情,纵使海枯石烂,也是鹣鲽情深,神仙眷侣。
拭了泪,凌雅柔柔一笑。
她爱他的倾心呵护,便也还他脉脉柔情,不再让他有丝毫担忧孤寂。
她想见他,想立刻就见到他!
“我去找他!”丢下这一句,凌雅飞奔而去。
没了仙法神力,只能一步一步跑回他的身边,可是这一路,两人的点点滴滴,渐次清晰。初见之时,她尚且年幼,却记住了这个潇洒俊朗的男子。岁月悠悠,待她年过及笄,是他的关切呵护打动了她,让她情窦初开。所谓凤凰一族难以情动,早在那一刻失去所有冷硬,她与寻常女子,再无二致。虽也曾气他冷漠相拒,可在他重新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无比欣喜。而后种种,其实便犹如世间寻常男女一般,循序渐进,情愫渐深。之前所有事,她没有丝毫后悔;不经历这些,她又怎会有今天这番感悟。气喘吁吁跑到自己帐外,推门而入。
“爹”,抚着胸口,看了看屋中气氛,凌雅随即放下心来。看来爹和他聊得不错,至少没动手。
“我刚刚所说的两件事,望你谨记。”凌翊起身,神色威严却并不严厉。
“霖烨明白”,向来高傲的霖烨神君,在战神面前真心拜服。
偏过头,凌翊打量女儿片刻。没有半句责备,轻声开口,“百年之内,你都没有法力护身,以后不可乱跑。”语气更加轻缓,“回家吧。”
“爹,我暂时还不能走。”见爹爹神色温和,凌雅也壮起胆子,直言不讳。
凌翊不以为忤,似早有预料一般,神色淡淡,“擅离职守,所辖之地妖孽四起,判罚三百年,不重,不轻。”
“爹!”凌雅惊呼,心中狠狠一沉。
凌翊仿佛没听见女儿的呼声,转向霖烨,“亡羊补牢,好自为之。”言罢,看了凌雅一眼,施展仙法,瞬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