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晚上,背生双翼的兽人通知了六先生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
贾文丽有些高兴,因为找到了袁斌就意味着她可以回到属于她的时代了,可六先生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喜色,相反,六先生的表情贾文丽在太多的人脸上看到过,那是计划着突破底线的表情。
“不高兴吗?”贾文丽试探地问道。
“我没有高兴这种情绪,我想我说过的。”
“呃……”被六先生怼了一句,贾文丽故意傻笑着说道:“马上就能回家了,回去了我请你撸串串吧!我知道一家味道很正宗的串串店,老板做的也干净,吃完之后是拿竹签子上去称重结账哦,很实惠呢!”
贾文丽说着,六先生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她就说不下去了。
“你在想些什么?这个时代很和平,也没有可怕的外星人,那些兽人也无忧无虑的生活着,真正带来麻烦的不就是我们吗?”
贾文丽的话让六先生看了她一眼,随后他破天荒的解释了起来:“这个时代,依靠马匹和完善的驿站,人类想要将消息从南传递到北,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大海捞针一般去找到袁斌,大概需要更久。”
“可它们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找到了袁斌。”
“兽人和人类传递信息的方式是不同的。”
“兽人们没有名字,因此它们没有个体的差异,没有人类的私心,所以消息在传递过程中不会失真。”
“我见识过兽人的本事,它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件事从一个人传递到一群人,然后传遍整个族群。”
“整个族群像是一个整体一样行动,这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抗衡的力量。”
“兽人,太强了。”
六先生明白,当兽人的领袖阿妈问了兽人帝国曾遗留的武器还存在时,兽人们终将找到那武器,之前他认为兽人会越来越少,几百年下来或许已经只剩下几个偏安一隅的小聚落,可现在看来,兽人的数量远超他的预计。
兽人确实如贾文丽所见很单纯,可同样的,一旦它们有了某个想法,就会坚定不移。将武器交给兽人,是否会重演数百年前人类与兽人决裂的战争?这数百年间,人类已经抹去了兽人存在的历史,相反,兽人却对人类了如指掌。
历史不可以改变,身为时空旅行者每一个决定都要背负颠覆时间的风险,六先生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为了人类的历史不被改变,他必须为人类清除掉兽人这个隐患。
啪!
一个巴掌印在六先生脸上,贾文丽无意识地流下眼泪,畏惧地退到房间的角落,盯着六先生恐惧地大声叫喊道:“对不起!我好害怕,对不起……”
六先生看着死死盯着他的贾文丽,那种丝毫不敢移开视线的样子,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兔子,再看桌上的铜镜,六先生发现他的表情狰狞肃杀,那是他记忆中都不曾见过的脸。
“失去了快乐,就会这样吗?”六先生用手按在脸上手印的位置,感受着疼痛,然后叹了口气,努力不再去想兽人的事,慢慢走向贾文丽,将颤抖的她拥在怀里。
感受到贾文丽身体的颤抖,六先生说道:“抱歉,谢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我只是个先生,不是刽子手。”
离开小镇客栈,再次回到森林中,六先生再次会见了阿妈,虽然阿妈没有问,但他还是将未来地球发生的危机,以及为何寻找袁斌的理由告知,临走前他警告了兽人们,即便拿到那失落的武器,也不要妄图发动战争。
一切准备就绪,六先生打了个响指,空无一物的森林广场上传来音乐的律动,仿佛有人拨弄琴弦的声音响起,随后无形化为有形,广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根看上去很普通的大树,六先生伸手一拉,伪装成树的大门打开,里面是比树干本身要庞大的多的空间。
“看起来要整理很久了。”重新踏入时间机器内,六先生看着没来得及整理的客厅内部,忍不住有些烦恼。
大草原上,只是普通动物的狼群四散逃走,那个狼人也不见踪影,袁斌和其他猎人遍体鳞伤,但看着敌人丢下大量的野狼尸体,迎着初升的朝阳,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欢呼起来,笑声夹杂着伤痛,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叮咚的弦律响起,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回去的袁斌停在原地,没人注意到栅栏外突兀的多出了一个帐篷,而帐篷的门帘掀开,里面的人和那熟悉的晶柱都让袁斌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六先生冲着袁斌招手,袁斌忽然拿起挂在背后的弓箭,一箭射向了六先生,其他人听到袁斌的呼喊也都拿出了弓箭对着可以的帐篷发起攻击。没有沟通,但所有人都相信袁斌,这种感觉让他内心的想法越发确定。
“该走了。”六先生随手拍开了飞来的箭矢,常人视觉难以跟上的攻击在他眼中却很慢,而且他不是五先生那种懒散乐天的傻瓜,更何况已经被眼前的男人杀死过一次,他怎么会重蹈覆辙。
“不,我要留下。”袁斌再次搭弓射箭,但不知为何,看到从帐篷中走出的六先生一步步靠近,他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忽,危险!”部族首领看到六先生后,第一时间向袁斌呼喊起来,其他猎人也如临大敌摆开了阵型将六先生围在中间,比起之前面对狼人时还要警惕。猎人们常年面对野兽,能够分辨出谁是猎物谁是猎人,所以他们比袁斌本人更能明白他的身体为何颤抖。
六先生转头看了首领一眼,他没想到短短十天时间,就有当地人称呼袁斌为儿子,视线穿过人群,帐篷那边一个女人探着身子担忧地看向这边,视线不时在袁斌身上停留,六先生明白了一切。
“希望没有酿成大错。”六先生捏紧拳头,接着冲向了女人所在的帐篷,猎人们呼喊着拿出武器阻拦他,袁斌更是愤怒地大叫着想追上六先生,可他们只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阻挡可以完全掌控身体机能,永远保持着巅峰状态的时间特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