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是妖精姐姐救了我们么？”
熟睡中的艾临浓密乌黑的眼睫颤了一下。
林紫夜抽着嘴角，欣慰更甚——不愧是顽强长大的孩子，用词犀利造句准确，十年后肯定是高考满分作文得主之一。
颜非梵嗯了声，第N次看阿辰的手表。还有二十九分四十六秒。
阿辰第N次垂首。他能感到自己身体的虚弱，他还记得灼热的气流从翻倒的圆桌反扑到身上时的压迫痛感，更记得火舌舔向自己时死神降临的惊惧感。淡定地说，他不认为自己能逃出生天。
而现在，他除了被免费电了个头发，身体不太舒服，人还好好的。
他很想知道这个美得近乎妖的男人是怎么救出他的，这个疑惑甚至让他将“妈咪是怎么认识这位他见过的最美的人”的问题都抛在脑后。继承了君羿眸色的阿辰滴溜溜转着漆黑的眼珠子，终于想到可以一试的方法，他第N＋1次抬起头来。
忙了一夜此时正准备到隔壁房休息的林紫夜无意间瞄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漆黑瞳仁褪去方才的可爱乖顺，换上活泼灵气。心里不由一突。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和看到阿辰和颜非梵，而刚才艾临说这是个狐狸型的小子。也对啊，真那么乖巧又怎么会加入绝色，又怎么会跑去酒吧？总不会是侏儒吧。
可外表再侏儒的男人也不能抱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软糯地喊妈咪吧？
林紫夜放下药箱，果断在床尾坐下——他要看戏！
阿辰抬起肉嘟嘟的脸，心疼地轻轻摸了摸颜非梵脖子上的纱布，“妈咪，这是你救我的时候弄伤的么？”
“不是。”
“那是妖精姐姐弄伤的么？”阿辰状似天真无邪，“听说妖精比妈咪还喜欢咬人呢。”
“也不是。”
“难道是妖精姐姐看着你受伤的？”阿辰皱起鼻子，略显苍白的唇嘟起，抛出一个媚眼给林紫夜，“医生哥哥，妈咪的伤严重么？”
林紫夜其实很想说，他和艾临都比颜非梵大的，咋这时候硬是比人家小了一辈？可这会儿他眼中的阿辰还算童言无忌，那个媚眼也被理解成孩子特有的求知若渴的眼神，因此并没太过在意，而是摇摇头，“不太重。”
毕竟墨老大亲手研制的伤药十分管用，止血补血养血一条龙服务到底。
而且最严重的也不是脖子。
居然有个“太”字……阿辰略显幽怨地瞪了美人榻上的睡美人一眼，“电视里不都说漂亮的人会很厉害么？越漂亮的越厉害啊！为什么妖精姐姐没有拯救处于危难之中的妈咪？妖精姐姐和妈咪不是好朋友的么，至少也是高山流水平分姿色的知己吧？”
平分姿色……林紫夜大悟，原来成语可以这么改。
平分姿色？颜非梵可不敢当，随即又想，艾临的淡定功夫又上一层楼了。阿辰一口一个妖精姐姐那么久都没破功。记得七年前医院里有个男医生对他很有意思，还在医院大堂当众宣布：“我要追求这位美丽的中国娃娃。”
艾临身高一米八，那医生一米九……颜非梵当时两手各一个小包子，点了头，嗯，挺般配。
结果第二天那个发誓要追艾临的医生没来上班，直到颜非梵出院，也不见人影。后来有一次去那间医院拿药，她才知道那位医生被分配到到郊区医院挣名气了。
她多少有点认为这是艾临搞的鬼。
到底在乎阿辰，颜非梵拍拍他的小肩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阿辰，低调点儿，这些小事我们回家再说。”
阿辰脸红，扭捏道：“那个……其实，我……我之所以想引起妖精姐姐注意力，是因为……我是想问问妖精姐姐，嗯，那个，她的扣扣号是多少。”
林紫夜嘴角再抽，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么？
“你要他扣扣号？”林紫夜学着阿辰的说法，“要来干嘛？”
“不是有‘细胞也有记忆力’的说法么？”阿辰眼睛一亮，笑得异常灿烂，“我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正式发育呢，如果每天都能和妖精姐姐视频的话，我就能让我们班的女同学长得和妖精姐姐一样好看了。如果每天都能和漂亮的妹纸一起上课，那不是……嗯，人间赏心乐事么？”
如果说林紫夜见到昏迷不醒的阿辰时觉得他是两分熟，那他醒后，他对他的早熟印象，一路飙到九分！只有青春期的毛头小子才这么莽撞！
因此林紫夜很没好气地说：“他没有扣扣，只有企鹅。”
颜非梵终于觉得君羿有些可同情之处了，原来他只是泱泱文盲大军中比较苦逼的一员啊。
“原来医生哥哥是新世纪的文盲啊。”阿辰道出颜非梵心声，母子两人对视一笑，极为默契地击掌且吻颊。
林紫夜第一次被人说成文盲而且还不知缘由。想他在月焰还是大到苏娜的爷爷奶奶小至汤姆的宠物蓝猫都公认的饱学之士，就连墨老大都夸过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文革后少有的大学者及行医者。他连晦涩如黑格尔哲学的中医典籍都啃得烂，怎么突然就成了一个六岁稚儿眼中的文盲呢？
他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扣扣号而已……可这又怎么了？
现在的人不该都用微博来互传信息的么？微博能视频么？不能！
林紫夜愤愤劝道：“企鹅还能视频。”
“呃，我知道。”阿辰有点意外这么一张比卫斯理还温润的脸竟能露出类似狰狞的表情，他当然猜不到33高龄求爱不得的单身汉子被质疑时心里有多郁闷兼愤然。
“企鹅也能语音聊天，你没听过艾妖孽的声音吧，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林紫夜十分肯定地看了眼阿辰，嘴角一弯，“他说国语，你肯定能听懂。”
“呃，谢谢提醒。”阿辰嘴角抽了下，他幼小的心脏受到藐视了，他竟然被怀疑外语不行了。想前年，他在卫斯理的淫威下，也学了德语之外的阿拉伯语和意大利语啊。
“最为重要的是，企鹅能建群，你能约上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和艾妖孽聊天玩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