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出现无疑是在他的高中生活奏入了一段插曲,貌似还起到了震慑心魄的作用。
他会在人群中时不时偷偷寻找她的身影,不经意的擦肩而过,即使没有讲话,他的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丝愉悦。
说实话,这无疑是有罪恶感的,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啊。可心这个东西,似乎从来不受人控制的。
凉风微过,指间袭来一丝烫感,顾子谦的思绪从远方拉回,看着抖落的烟蒂,他深色的眸子暗沉。
如果能预知,他希望当时没有初见……
月光清幽而泄,朦朦胧胧似给世界披了一层银纱。整个城市似乎都沉寂了,唯有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清晰缠在这寂寥的无言中。
翌日早晨,餐桌上的顾子谦和白薇对面而坐。空气中,偶尔有碗筷之间的轻微碰撞声,除此之外,静得让人局促。
白薇眼睛微肿,带着一层淡淡的乌青,昨晚的她同样难以入眠。她站在客房的阳台后,看着顾子谦手中的烟换了一根又一根,忍不住泛起心疼。
可能是医生的职业病,她不喜欢顾子谦抽烟,既伤神又伤肺的。可她从来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从来不听她的,何必自讨没趣?
她记得他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在他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KTV里暗黄的灯光笼罩着他,帅气中带着一丝邪魅。当时的孟柔满眼爱慕,环住他的腰,笑道:“谦,你吸烟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可能,顾子谦对于烟,就如同对于孟柔一样,这一辈子,都戒不掉了。
白薇放下筷子,擦了嘴。
“我今晚值班,很晚……”白薇轻语,随即立即停住,她跟顾子谦说这个干嘛?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从今天过后,不知猴年马月会再次踏入这栋别墅的门槛。“你一个人?”不料,顾子谦轻啜了口牛奶,漫不经心地开口。
白薇有些意外,不竟心里渐生暖感。“我和我师兄。”
“师兄?”顾子谦抬眸瞥向白薇,剑眉微挑。
白薇觉得顾子谦此时的眼神很不友善,但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得轻轻点头,随后带着试探性的语调问:“怎么了?”
顾子谦没有搭话,将手中的杯子嗒一声搁在桌子上,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白薇见桌布上染了几点洒落的白花,微微蹙眉,心里暗诽,这位大少爷,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脾气了。她也不敢多问,将餐桌上的盘子收拾一会儿,便走出了别墅。
来到医院,同科室几个医生一见她便围了上来。
“小白,你昨天没事吧?”
“没事,就是个误会,解释清楚我就回家了。”白薇轻笑遮掩尴尬,顺了顺耳根的碎发。
寒暄了一会儿,众人才散去,迎接新一天的忙碌之旅。白薇换上白大褂,将及腰的长卷发束起一个高马尾,好看的发际线边缘垂落几缕发丝,为她的妩媚增添一丝俏皮。
白薇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五官温婉恬静,带着淡然的清新气质。在医院里,还赢得了不少男同事的青睐,有些时候还会收到鲜花和蛋糕之类的礼物。
白薇有时也挺为难的,她对别人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但她手上从来没有戴过戒指,更别提她从未露面的空气老公了。显然,没有人相信。
戒指,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戴过,毕竟那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顾子谦也没给她买新的。因为,在他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只不过是一个报复的工具罢了。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薇薇。”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男人面目清秀俊朗,脖子上挂着一根听诊器。白薇见状,微笑回应:“师兄。”
来人便是林澈,白薇的大学学长,进了南知后,两人又一起跟着同一个主任医师学习,久而久之,两人变成了师兄妹关系。
“我听小雅她们说,你昨天晚上…”林澈坐了下来,开口询问她。“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在这儿呢嘛。”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陪着你去的。”林澈眼神里泛着自责。昨天母亲突然把他喊回去,带着他去相亲,现在想起来,林澈还有些后怕。
白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的啦,你已经很照顾我了。再说了,师兄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护我的啊。”
随后,白薇将怀表夹在口袋上,拿起桌上的硬夹板,向林澈挥挥手,“师兄,我去查病房了。”
林澈轻轻点了点头,望着白薇走出门的背影,眉头微锁,仿佛若有思。
白薇,你不知道,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就算你永远不知道,我也心甘情愿。
一天就这样忙碌地过去了,夜幕降临,白薇靠在医院走廊上,看着楼下绿化道旁的光景。有陪伴着生病孩子的父母,有照顾年迈父母的子女,还有正在散步的年轻、中年伴侣。
医院其实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有人在这里出生,有人在这里死亡,它是阴阳两道的通界之门,有着太多生离死别,也充满着希望与陪伴。
当初选择报考医科大学,白薇同许多人一样,怀着救世济人的心怀,可当她正式成为一名医生时,她才真正明白:医生没有那么伟大,他们也是普通人,甚至承担着不同凡人的压力和痛苦……
而医院,简直就是大型人性的显露现场。
她见过为了孩子医药费,而不顾尊严给医生磕头下跪的父母;她见过产房外,姥姥姥爷担心的面容和爷爷奶奶兴奋的表情;她见过年轻女孩子在人流室里伤心绝望,而长廊里早已经没了男朋友的身影……
一路走来,她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也是岁月的洗礼沉淀,让她逐渐从青涩蜕变,逐渐走向成熟……
白薇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界面。
闺蜜江嫣:薇,明天周末,一起看电影?
白薇:OK,顺便逛个街呗,夏天马上到了~
江嫣:你这是要逼着我开始剁手了(微笑)
白薇:我今晚还得值班,先不跟你讲了,明天不见不散哈。
消息发出去以后,白薇将手机塞回上衣口袋,转身便看到林澈提了东西过来。
“薇薇,给你买了夜宵。”林澈将手中的袋子望上提了提,白薇一看,是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她笑着拍了拍林澈的肩,“知我者,林师兄也。”
两人在办公室里边吃夜宵边聊着天,林澈长得温文儒雅,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他很少说话,嘴角却始终带着一丝浅笑。而后,林澈突然轻声问了一句:“薇薇,他待你好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虽然没有见过,但林澈知道,白薇是真的结婚了,他也知道,白薇是付出了真心的。
白薇愣住了,随即轻轻一笑,说:“挺…挺好的呀。”顾子谦对她,算是不错的吧。两人没有再讲话,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突然,白薇的手机响起,打破了沉默。
看到来电显示,白薇惊讶,是他?
“喂。”白薇接通了电话,快到十一点了吧,顾子谦还没睡?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白薇怀疑是不是他不小心按错了,又试探性地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白薇眉头微蹙,刚下按下红色键,顾子谦才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薇握紧了手机,心脏似乎炽热了起来,顾子谦是在关心她吗?“还有一个小时就换班了。”
顾子谦又开始沉默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薇安静地拿着手机,她可不敢随便挂他的电话。大约过了三分钟,顾子谦好听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白薇,我饿了。”
白薇疑惑,说:“你没吃晚饭吗?阿姨呢?”
“阿姨请假了,我一个人在家。”
“那你怎么不出去吃呢?点外卖也行啊”
“你让我吃外卖?”顾子谦的声音飘飘忽忽,传到白薇耳里让她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像顾子谦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吃外卖呢。
半个小时后,白薇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她终究是心软了。对于提早下班,她对林澈感到很抱歉,但他只是笑了笑说:“去吧,有我呢。”
可在白薇走后,林澈一双明亮的眼睛逐渐暗淡。他很羡慕手机那头的那个男人,他那么轻易,就能让一向对工作认真严谨的白薇翘班了。
白薇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走进去,便看见顾子谦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iPad上划着。
“吃什么?”白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挺无语的,她记得偶像剧里像顾子谦这样的大少爷,难道不是坐得了办公室,下得了厨房的完美男人?
“随便,不要洋葱就行。”顾子谦头也没抬,继续玩着他的平板,蓝光忽明忽暗反射在他帅气的俊脸上……
白薇拎着购物袋走进厨房,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顾子谦放下手中的iPad,看着白薇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
其实他根本不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里就想把白薇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