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相欠？
高楚之看着扎尔，听她说了互不相欠后，全身笼罩在巨大的失望中，呆呆地立在了原地，仿佛失去了心跳。
“我答应了父亲，待伤好后，便回长安娶水若妹妹，我欠你的，多了。”
高楚之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完，自己立马就后悔了。
“天意如此。我们只能接受。”
扎尔异常平静地说道，平静地有些幽冷。
“不，天意若如此，我们就不会相见。”
高楚之摇着头，又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对扎尔的感情。
扎尔摇头，又摇头。
“你应该去照顾她，我也希望你去照顾她。”
扎尔道，一双蓝玉眼睛望着他，充满期待。
高楚之看着扎尔的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云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又是一代人了，还是在重演过去的事。
陆云缓缓走下台阶，走到高楚之和达兰扎尔近前。
他看着扎尔，宛若看着重生的千雪，心中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扎尔姑娘？”
陆云似问候，又似在确定，她究竟是谁。
“扎尔见过陆前辈。”
扎尔听高楚之说是陆云前辈给他接好了天脉，看杜光庭又恭敬的跟在这位长者身后，想必这就是母亲的大师兄，陆云了。
“我与你的父亲，已是十六、七年未见了，他还好吧？”
陆云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往事在眼的样子。
“回前辈，家父一切都好，谢前辈挂念。”扎尔礼貌地答道。
“嗯。嗯。帮我给他带个好，说老陆认他这个老朋友，欢迎他再来青城山。”陆云道。
“是，扎尔记得了。”
扎尔道，心中暗暗佩服陆云的心胸气度。
“今日见你一面，我们这代人，二十年的故事，就算是画了个句号了。你这是准备下山去了？”陆云道。
“扎尔叨扰贵派一个月之久，伤已痊愈，是时候回归喀纳斯神部了。”
“你可不是外人啊，以后你和冰河可还要多多回来啊，我陆老头子亲自去接你们。”
陆云仰天一笑，洒脱肆意，说得都是心里话。
“小子，你去送送扎尔吧。”
陆云看了高楚之一眼说道，仿佛在看着过去的自己，帮他一下，仿佛也在帮当初的自己。
高楚之看了陆云一眼，又看了看扎尔。
他心中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力量，不允许他和扎尔再分开。
“陆前辈，在山上住了一个月了，楚之回长安还有俗务，不如也下山去了，您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得，日后再图报答。您给我的典籍，我研读完毕后，一定亲自归还。”
高楚之知道陆云不喜欢听恩情这个词，但他还是想说，接续天脉，不吝本门功法秘籍，这是何等的恩情。
“嗯。嗯。既然你二位与天师道场的这段缘分就到今日，天意安排你二位一同下山，陆某只得恭送，愿与二位早日再相见了。”
陆云轻轻摆了摆手中破的不能再破的拂尘，那是在与二位作别了。
高楚之恭恭敬敬地向陆云和杜光庭一拜，心中感激难以言表。
扎尔也行了一礼，当先出上清宫正门，下山去了。
高楚之紧跟着扎尔，也下山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
安静。
静的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和山风抚叶的莎莎声。
高楚之望着前面扎尔绝美的背景，好似月中嫦娥下界，要带自己回广寒宫做客一般。
他心中不禁生出，如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想法。
“如果这山路没有尽头，我和扎尔就可以这么一直走下去了。”
高楚之加快了点脚步，走到扎尔身边，看了看她绝美的小脸，不料，扎尔竟已泪流满面。
高楚之大吃一惊，无比难受，好像心脏被狠狠捏了几下。
“扎尔，你，你别难过了。”
扎尔不理他，继续走着，泪继续流着。
高楚之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芊芊玉手，温软滑腻。
扎尔想挣开他火热的大手，可试了几下，都没奏效，慢慢便不再想让他松开了。
山路上，楚之牵着扎尔的手，静静地走着。
扎尔心里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时，心底竟这么安宁，竟希望他能永远不松开。
扎尔心里竟生出，如果就这么一直被他牵着走下去的念头。
青山幽翠，蓝天染霞。
山泉在远处叮咚作响，林中不时传来声声鸟啼。
人一旦来到这里，心里的烦躁就全没了。
人，越希望时间慢些过，时间，却过的愈加快。
二人牵着手，走过山下牌坊，便正式下了青城山了。
“扎尔，你，你要回家吗？”
高楚之忐忑地问道，他明知道她是要回家的，却好像不想让她走。
扎尔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不想和你分开。”
高楚之道，鼻子不禁酸了一下。
扎尔点点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你跟我去长安吧。”
高楚之道，他此时只希望扎尔能答应他，至于回去以后的事，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扎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同龄的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成熟，考虑的更加详尽。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再坚持，只能把痛苦放大。
扎尔拿起他的两只手，摸了摸他左手上的齿痕，又摸了摸他右手手心的疤痕。
她踮起脚尖，在他左边脸颊轻吻了一下。
“保重。”
扎尔说完，泪落如雨，扔下他的手，拔起苍雪游龙剑，一刻不停的向西北天际飞去了。
高楚之望着她的背影，两行热泪，滚滚流下。
此生，缘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