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棋走到弟弟身边,扶起弟弟:“如今你我虽都被派往边境,可好歹都保住了性命。”
沈明君这才得仔细的看看沈明棋,他满脸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往日干净的面庞上已长出了青色的胡丝,沈明君抓住沈明棋的胳膊,却让沈明棋‘嘶’的一声,掀开袖子,发现沈明棋胳膊上被打出了道道血痕。
“大哥,是不是李家的人动了私刑?”
若是之前的沈明君,此刻必定气的火冒三丈,跑到李家去要个说法了,可他如今平静的模样反而让沈明棋有些陌生。
“不过是些小伤……”
“大哥,”沈明君打断沈明棋的话,“为这样的皇家效命可值得?”
“不然呢?皇帝虽纵容李家,可好歹给了我沈家一条活路,毕竟因着父亲的大意和二弟的心软,死了那么多将士。”
“大哥!”沈明君吼了出来。“若是我沈家本无错,是旁人陷害呢?”
沈明棋闻言猛的抬头,“当时战场上的都是我大楚的人,再怎样与我沈家有仇也不至于拿那么多将士的命来陷害我沈家吧?”
“那三姐呢?三姐有什么错!娘又有什么错!皇帝收了我沈家的兵权,把我们发配边境,风餐露宿拼死卫国数年都不如李崇那个奸臣的阿谀奉承。”
“明君,你……”沈明棋看着沈明君,一个大胆的想法形成于心中。
“大哥,为了报仇,覆了皇权又如何?”
室内突然寂静的可怕,外面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反而让空气更加安静。
“覆了沈家几代人用鲜血维护的皇权?明君,你可想好了?”
“大哥,若是我查出我沈家是受人冤枉,那我必为他们报仇,为大楚择一位贤明的君主。”
沈明棋心口有些闷,为人臣子,究竟是忠君重要还是自己家的荣辱重要?沈明棋痛苦的低头,他昨夜不敢多想此次事情的疑点,他真的怕是皇权的纵容和奸臣的陷害让他家破人亡。
“算了,待我查到证据再与你讨论此事。”沈明君见沈明棋痛苦的模样,终是不忍,便转移了话题。“大嫂和平儿可还安好?”
“我托友人把你大嫂和平儿送回了娘家,如今她们娘俩也得到了我的消息,我们在北边的边境团聚。”
沈明君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露出羡慕的神色来,即使是被发配边境,可身边也有家人相伴,可他,怕是要孤身一人去打西凉,不过他始终相信,他要得到的就终会有属于他的那一天,军权是,谢昭亦是。
再说赵侑盛带着谢昭到了沈府的花园僻静处,便开口道:“你是和我回封地还是陪那小子去荒漠?”
谢昭低垂着眼眸,许久未曾回话。
谢无忧在一旁捕着飞舞的蝴蝶,她连蝴蝶的影子都未曾抓到,但还是笑着跳起来,想要去触碰到空中那一抹飞舞的身影。
“娘,若我不跟沈明君去荒漠,那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皇帝会让你带我回封地吗?”
“若是你愿意,为娘就是得罪了皇帝又如何?”她赵侑盛向来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受委屈。
“那父亲和哥哥呢?母亲不听皇帝的,执意带我走,那留在京城的人呢?”
赵侑盛眉头一皱:“那你就留在京城。”
“我若不去荒漠,那明天皇帝就会下旨让我嫁了顾长言或者是他的某个儿子,顾家的后院向来是尔虞我诈,其艰险不亚于战场,再说,如今几个皇子野心勃勃,都想要谢家的支持,如今我已是站在风口浪尖,退不得了。”
风吹起谢昭的发丝,赵侑盛突然发现她的昭儿长大了,她早已不是五年前哭着拽着她的衣袖求她不要与长伯侯吵架的小女孩了,她……其实不需要她赵侑盛了,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思及此,赵侑盛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快石头一样,让她喘息不过来,她心疼她的昭儿,越想便越觉得亏欠。若是无忧在这般境地,怕早就央求赵侑盛带她会封地,逃离这个处于权力漩涡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队我的亲身卫队保护你,昭儿你记住,此次旅途遥远,若是遇到了危及性命的事情,千万不要再顾虑谢家和我,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女儿明白。”
院子里十岁的谢无忧看着赵侑盛和谢昭,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眉头紧皱,眼中有泪光闪动。
十岁那年,谢昭也曾像谢无忧一样天真过无忧过,只是如今终是与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