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宾客,今个儿来的巧,老朽今天不说那祝义才将的功与名,跟各位讲讲老朽不久前刚听来的关于神魔的禁忌情事!”
茶楼酒馆中,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说书老头,捋了捋嘴边那一小嘬灰白的胡须,手上拿起醒木“梆”的往桌上一拍,便开始娓娓道来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魔爱情故事。
话说这自古以来,天地分为人、鬼、妖、仙、神、魔六界,千百万年来,各界各行其政,互不干扰,天下太平。
自六万年前,魔皇冥阎狼子野心,意图一统六界,遂勾结妖王挑起六界之战。这一场战争导致天下生灵涂炭,鬼界中立,人仙神三族合力对抗妖魔二族,导致妖魔两族节节败退,兵将损失惨重,溃败不成军。
魔皇冥阎明知已无胜算,却偏要作困兽斗,利用从神界偷来的神器开天斧,耗尽毕生功力将天劈开,想要同归于尽。
千百万年间,神界众神相继寂灭,魂归混沌,只剩造物之主女娲娘娘的后人-----女神弦乐,其被尊称为弦乐娘娘。
弦乐耗尽自身神力炼就七彩石补天,封印开天斧,这才有如今的太平。
而魔皇冥阎在此战中下落不明。
恐魔族再生事端,为保天下安宁,在弥留之际,弦乐捧起洛水湖畔的泥土捏成一个女娃娃,将最后一丝神力和自己的心头血一同注入小人儿,她便是世上最后一位神——女神曦瑶,因降生于洛水河畔,被世人尊称为洛神。
千年之后,魔界卷土重来,却不是为这天下。
天地间狂风大作,沙尘乱舞,仿佛回到最初的混沌,在混沌的中心有一人极为显眼,不是因为他精致的脸,他身穿喜庆的红色婚衣,浑身散发出戾气,未束起的黑发被狂风吹的乱舞,更凸显他孑然独立间散发的傲视天地的强势与狂傲。
他高傲的俯视地上被迷的睁不开眼的人群,嘴唇轻启,轻蔑的冷笑道:“这三界谈什么人魔神之分,人生鬼像,仙行魔事,被称为魔的吾等,才是神吧!”冥楼冷笑。
“冥楼!休得胡言!吾等乃为芸芸众生!以其身补天这乃是洛神的使命!若不是当初你们魔族余党在弦乐娘娘补天不备之际乘虚而入,打伤弦乐娘娘,将其炼就的一块七彩石打落不知所踪,让她不得已用自己的精魂和神力弥补最后一块七彩石的位置。如今弦乐娘娘的神力消耗殆尽,精魂尽散,你们竟然又想乘虚而入!”人群中为首的白衣老头厉声喝道。
“呵,可笑!”冥楼嗤之以鼻,不以为意,凌厉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杀意:“说什么为了芸芸众生,只不过是你们想要苟且偷生的借口!明明找到弦乐炼就的最后一块七彩石阻止这天裂,却仍将她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们容不下她,那本尊便要你们为她陪葬!”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幽冥鼎出,天地崩裂,火光一片。一些修为尚浅的仙人、妖魔还来不及反应便瞬间坠入裂谷中。
幽冥鼎是除了开天斧魔族的第二法宝,虽不及开天斧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也足以让天下苍生生灵涂炭。
哀嚎声、惨叫声、求救声充斥着整个天地,冥楼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心冷如冰。
“魔尊!住手吧,魔尊不能因为区区一洛神就将魔族的千秋大业毁于一旦呀!”一位身穿紫色抹胸长裙的妖艳女子急切的看着冥楼说到。
“区区?”冥楼轻抚红袖,一道无形的力量便将紫依从空中击落,紫依瞬间跌躺在地上,一手抚胸吐出一口鲜血。
“魔尊!就算我失去千年修为,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为那个女人去陪葬。”紫依悲痛的呐喊,看着冥楼的眼神中除了忠心还掺杂着其他的情愫。
紫依忍着剧痛,刚想要再度施法,便被一素衣长袖拦了下来。
看清来人是谁,紫依眼中冒着怒气,大声喝道:“云弈!你拦我作甚!”
“即便你是魔,本仙也不能见你去白白送死。”
面对这种地狱般的景象,云弈依旧可以这么淡然。
“与你何干!”紫依毫不领情,怒气冲冲的说:“少惺惺作态了!你们神仙总把天下黎民放在嘴上,看看现在的他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义?”
云弈没有回答紫依的质问,飞身一跃毅然地朝着冥楼的方向飞去。
众人突然发现一抹白衣在向冥楼靠近,为首的灰袍老头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云弈,焦急的喊到:“云弈!你在作甚!给我回来!”
其他身穿浅蓝长衫的弟子听到白衣老头的呼声,才惊觉那人是他们奉为师尊的云弈上仙。
“上仙!”
“上仙!快回来!”
“上仙!别去!”
众人呼喊一片,云弈却从未回头。
一身素衣的云弈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冥楼说道:“师傅会回来。”
冥楼听到这句话,充满杀意的眼神轻转,定睛看着云弈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云弈伸出手,掌心便出现一个闪着金光类似琥珀的宝石,“我将师傅所剩的精魂注入到这块魂玉之中,这魂玉在南灵山圣树的滋养下会弥补她的精魂,最多三百年,她便有可能醒来。”
冥楼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但转瞬即逝,随即警惕的审视着眼前的人,判断他的话的可信度。
“冥楼,这天下人如何我不在乎,难道你想让曦瑶再也不存在这个世上吗!”见冥楼眼神又一片死灰,云弈喊出他师傅的名字重声想要点醒他。
“呵!云弈,为了这些蝼蚁,你还当真是什么都能编出来!最在乎这天下人的不正是你!”冥楼轻蔑的嘲笑。
“我没有骗你!你知道的,南灵山乃弦乐娘娘的真身所化,师傅又是弦乐娘娘用其神力和自身心头血而诞。更何况三百年对你来说弹指一挥间,那时你便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若我骗你,随你处置!”
冥楼沉默不语,与云弈四目对视,想要看出对方的端倪。
“好!若你骗我,本尊定会让这天下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冥楼答应了云弈的提议,但提出了条件。
“魂玉给我!”
“不行!”
云弈的拒绝让冥楼刚灭的怒火又有了重燃的迹象。
“魂玉必须汲取南灵山的灵气才能起到滋养精魂的作用,若是将它交给你待会魔族,只会将魂玉本身的灵气消耗殆尽!”
冥楼沉思,忽而抬头。
“云弈,看在曦瑶是你师傅的份上,本尊就信你一回!好好照顾曦瑶的精魂,三百年后若是曦瑶没有回来,本君便屠了这天下人!”
话毕,冥楼收回让这天地一片混沌的法器——幽冥鼎。
就在法器收回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击中没有防备的冥楼,鲜血从胸口涌出,将本就是赤色的红衫浸染的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紫依上前接住冥楼,将他护在怀里,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冥楼,她眼中噙着泪,满是心疼。
魔将们将紫依二人护在中间,不让人仙两族靠近。
“恒远仙长,放他们走吧。”云弈缓缓飘落在那灰袍老头的身边,那道白光正是这老头发出的。
“云弈!定不可留他性命,否则后患无穷呐!”被称作恒远仙长的白衣老头激动的说。
“恒远仙长,人仙两族现在气力不足,若是与魔族硬拼也不见得能将他们斩草除根,最终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云弈!不需要你这卑鄙小人假好心!我们魔族岂能是你们说杀就杀的!”紫依带着恨意的眼神穿过魔族战士直勾勾的盯着云弈,紫依误认为是云弈趁冥楼不备将他打成重伤,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恒远仙长,先带众人离开吧。”
“云弈!”恒远皱眉想要再说服云弈,见云弈毫不动摇,摇着头懊恼的拂袖而去。
紫依反射性的单手接住云弈突然扔过来的小瓷瓶。
“这对他的伤有用。”云弈解释。
“不需要!”紫依愤恨的将瓷瓶扔了出去,毫不留情的拒绝,“收起你的伪善,做了小人还想做回君子吗!”
面对紫依的误解和讽刺,云弈不解释。
“白泽。”云弈轻唤。
话音刚落,一头狮头牛尾的神兽降在云弈身边,云弈轻点地面便稳稳的坐在神兽的背上。
“回天顶山吧。”
名为白泽的神兽听到指令,四肢腾飞朝着天顶山的方向奔去。
“云弈,待我们魔族重整雄风,必让你们二族付出代价!”看着云弈离去的背影,紫依发誓。
至此,神族尽灭。
“绑!”醒木再次落下,故事结束。
“老头,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讲究有始而终,由头至尾,你这跳过女神曦瑶和魔君冥楼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不说,这结局叫什么结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请爱故事!还不如讲那些个王侯将相!听说是难得一见的说书人,爷才赏脸来的,真是白浪费爷的那些银子!”一位坐在最前排的贵公子的怒火都要烧到说书老头的大褂脚了。
“这位公子说的好呀,不过洛神和魔君如何相爱的老朽怎么会知道,这只有相爱的人才知道的事呀。老朽我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下听到这个故事罢了,今天赶巧了就想换个新鲜的说说,您要是不爱听,银子退您,然后您呐起身直走右拐,慢走不送。”
说书先生傲娇的很,折扇一打悠闲的慢慢摇起来,店里的小二已经备好银子,将那位怒火冲天公子请了出去。
一处角落的茶座上,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有个人却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