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乐越所说,柳昂真的在追求钟吟。自那晚宋府宴会之后,柳昂几乎隔一两天就约钟吟出去吃饭、郊游,把她搞得十分头疼,五回里面推拒掉三四回,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两回推不掉,只得跟他出去。
乐越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大小姐迈出大门半步,没想到他柳昂居然能成功那么多回,看来如今这世道,做人还是得脸皮厚点,是我不够厚。”
钟吟看都不看她,自顾自地往窗前的一株兰草上喷着水。
“你最近很闲吗?怎么老往我这儿跑。”
乐越整个人都陷进天鹅绒沙发里,双手高高举起,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把蕾丝扇,叹了口气:“唉,师哥自打回国后,就呆在家里门都不出,我俩也就接他回国那天吃了顿饭,此后再没见过了。我问玉律学姐,她只说他每天都在家里写谱子,好像不能被人打扰,人都住到鉴湖那边去了,就为了图个清静。”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连裙子都没理,好没形象,说道:“我现在都快倒戈冼斯年了,全力支持他来追求你,那样我就有机会借你的近水楼台常去他们家坐坐了。”
钟吟放下喷壶,拿起剪刀开始着手修理花枝,“又乱讲,谁告诉你他在追求我了?”
“这倒是没听人说起过,不过他的事儿谁敢多嘴打听?可是我寻思着,他那晚不是送你花了么,我早前听朋友说起过,冼斯年这人不近女色,统共也就只有过一个女朋友,还年纪轻轻地就死了,这么些年除了带兵打仗,几乎就没什么个人生活,连社交场合都鲜少出入,更别提粉红新闻了,那是半点也没有的。他送你花这事儿若传出去,绝对是元州城里一等一的大新闻。”
剪刀发出清脆的声音,金属刀柄上反射出刺目的光,细碎的枝叶在钟吟的脚边七零八碎地落了一地。
“他又不是特意买了一束花来送我,不过是偶然遇见了,随手在院子里摘的,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听着这话,乐越似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我只听说过他会随手给人枪子儿吃,可绝对不会随手送女孩儿花,何况还是玫瑰呢?宋府院子里种了那么多的花,宋麟那个花孔雀恨不得把门纲目科属挨次种个遍,冼斯年怎么就单单选这一枝送你?你啊,也别一点机会不给人留啊。”
钟吟沉默不语,又听见乐越补了一句:“就算不给他机会,你也给我个机会呀,我可就指着你这张免费门票,能让我有去冼公馆喝茶的机会。”
钟吟一个眼刀过去,这个没心没肺的。
午觉刚醒,紫荆就上楼来通传,说是柳五公子来了电话,邀她去游湖。
钟吟净了脸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用手指剜了一点素兰霜,细细地在脸颊上抹开。
“那你就随便寻个由头回了他就是。”
紫荆为难道:“我刚刚原本是拿了小姐出门的借口,谁料柳公子说越小姐告诉他您今儿一天都在家……对不住,小姐。”
钟吟无奈叹口气:“不怨你,那他可有说约了几时?”
紫荆道:“他现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钟吟想,从未见过这样锲而不舍的男人,换了旁人如若发觉被人故意找寻借口推拒,不知道有多没面子,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正常人都不会再来自讨没趣。然而柳昂却是个十足十的怪胎,何况这也不是头一回拆穿紫荆的伎俩了,他却照单全收,丝毫不影响他的一次次攻势,倒也应了乐越那句脸皮厚,真是让人全无办法。
柳昂开车载她一路向城南的双江边驶去,到了江边才发现,这并不是两人的单独约会。钟吟远远地看见江边一字排开的阳伞,十数位俊男美女散在各处,有钓鱼的,有烧烤的,还有打球的,总之是玩的玩,闹的闹,好不热闹。看到这一景象,钟吟倒觉得从容自在许多,心情也开怀起来。
两人算是来得迟的一拨,下车时路过一辆林肯车,柳昂看着车牌咦了一声,钟吟问:“怎么了?”
柳昂移开目光,抬头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颇为意外道:“没想到,少将军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