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深后两节课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家庭才能养出温沚这样温柔的人。
他的父母一定很恩爱,两个人的性格也是温和可亲的,对孩子教导有方,关爱有加。很少当着他的面争吵,或者很少吵架。家庭氛围良好,待人接物都是极温柔的。
想着,心里不觉有些沉闷。
反正定不会像她这样。父母整日争吵,两人性格暴躁,免不了争吵时动手。父亲生来懦弱无能,只知花钱,不知挣钱。在外缩手缩脚,胆小如鼠,在家颐气指使,脾气暴躁。母亲是职场精英,却对家事不甚多问。
两个不是极端的人,却走到了一起。
母亲说是因为她自己年少不懂事,不听姥姥的话,执意嫁给父亲。她说以前的他温文尔雅,善良体贴,没想到婚后却是无所事事,靠女人养的草包废物。
就这样,爱情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下消磨殆尽,夫妻关系彻底破裂。
他们离婚的那个冬天格外寒冷。
年仅六岁的洛深和母亲大包小包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寒风一寸一寸地深入骨髓,冰冷的雪花厚厚地覆盖在她那颗炙热幼小的心灵上,再也没有融化。
以前她也是古灵精怪的小天使,成日调皮捣蛋,总是笑的毫无形象。那时她觉得她是最幸福的,现在,她是最可笑的。
印象最深的事是,母亲离婚的第二个星期。
从星期一开始母亲就拼了命地工作,以便麻痹自己的神经,好像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那天她一整天都没有回家。
六岁的小洛深自己在屋里醒了又睡,饥饿感让她有些力不从心。漆黑的屋子很冰冷,笼罩了一股湿气,没有丝毫人气。
窗外的路灯的灯光下,是一片片被寒风挟着飞舞的雪花,寒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她裹紧了被子。黑暗让她害怕,脑袋更加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像她此时空白的大脑。她动了动冰凉的双脚,想要从被子里爬出来,而身体已经虚脱了。挣扎半晌勉强坐起,只觉得双眼发黑,身体轻飘飘的。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咽了口口水,嗓子疼的冒火。
第三天雪又下了,马路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又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洛深抬起冰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可以暖手。
开门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她看到了一束光,然后双眼一黑,没了意识。
是在医院里醒来的。母亲不停地抹眼泪和道歉。
洛深觉得烦,开口,嗓音沙哑,“我饿了。”
狼吞虎咽地吃完饭,避开母亲欲抚摸的手,躺了回去,背对她,泪流满面。
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还是听话地走着母亲为她规划的路线,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人。
她已经冰冷到麻木了。
“深深,别睡了,去吃饭。”是宋余的声音。
敛去眸中的情绪,淡淡地“嗯”了一声,利落地起身。
宋余没察觉她的异样,挽住她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洛深不嫌烦,也没有回应。
一直到食堂她都是面无表情,看着汹涌的人群,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洛深,怎么了。”察觉到她异样的秦梣开口问道。
低头吃了一根青菜,淡淡道,“没事。”
……
超市里人很多,摩肩接踵。
洛深拿了一瓶水就付钱出去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周围气压很低。
剩下四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担忧。
“洛深,情绪不对。这两天总是失控。”宋余一边拿东西一边扭头和她们说话。
“肯定又因为她父母的事。那么久了,洛深还是放不下。”秦梣叹了口气,颇为语重心长。
洛深父母离异的事情,她们四个人是知道,开导过她很多次,却没什么用。她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孩,把自己封闭起来,谁都不让接近。
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