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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再见了

严洺奕:张爱玲笔下的蝴蝶生命短暂,但是却没有人活的那么累。

陆明唏:你也觉得活着很累吗?可是我觉得父母既然给了我们生命,让我们来到这世上,就要好好的活着,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爱自己的人。我从来都不觉得累,活是干不死人的,所以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严洺奕:你这种想法倒很新奇,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温室里的花朵,这不干那也不干的,多做一点工作就会吐槽。

陆明唏:他们不懂的吃苦,以后自然会很难受,其实最主要的是心态吧,张爱玲一生过得凄惨,艳羡蝴蝶的生活,倒也可以谅解。

陆明唏:你说——

严洺奕;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七天,你会怎么做?

陆明唏:七天?这真的是个很难说的概念呢。不过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完成我的梦想。

严洺奕:你的梦想是什么?

陆明唏:……

严洺奕:不好意思,我过问太多了。

陆明唏:我毕生的愿望是想要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能健康成长,梦想则是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小说家。

严洺奕:你的梦想很好。

陆明唏:我从5岁那年起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对孤儿院的感情也很深厚。

严洺奕:那也是你的家。

陆明唏:嗯。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严洺奕以为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可他却越来越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对他来说很宝贵的东西。于是抬手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杯便饮了起来,殷红的液体在杯内晃动着,如高贵的灵魂,最后被一饮而尽……

隔天,陆明唏的骨髓匹配到了,刚好是严诚惺的。

严医生戴着一副眼镜,语气有些释然:“这位先生的骨髓可以移植给陆小姐。”

“你说什么?”陆明唏姣好的面容露出久违的笑容。

“手术会有危险吗?”严洺奕担忧的问道。

“应该不会。”

“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如果陆小姐跟严先生都没问题的话,自然是越快越好。”

“好,那就听从你们安排。”

“好。”

陆明唏经过这几次的化疗,脸色好了很多,如今听了个好消息,更是精神奕奕,急忙上了贴吧,想把这个好消息发给尕离。但是发什么,她都没跟人说过她生病的事,于是发了句:“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想到个更好的答案,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能延长生命,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哪怕是备受痛苦的折磨,因为,我相信,只要坚持下来,你的生命就不只是有七天的时间。”

严洺奕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便打开来看,想了想,决定回道:“此时此刻,我的心情跟你一样,因为,我就在你面前。”

陆明唏收到的回复,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严洺奕,神色淡然,看着陆明唏微笑。

陆明唏的脑海中涌过了无数的回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回望着严洺奕,说道:“是你吗?”

“是我。”

陆明唏突然想到了张爱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不曾有过的悸动,在这一刻悄然迸发,严诚惺看着这一幕,只是觉得刺眼的痛,陆明唏看他哥哥的眼神,是对他不曾有过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于是便冲了出去……

严洺奕已经想通,无论何时何地,他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想受世俗的眼光,只想好好的对那个敢于批判,与他相谈甚欢的女孩子,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窗外的桂花飘落,一如孤儿院的那棵桂花树,花瓣坠落,如一场美丽的邂逅,将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两个人都好好地,严诚惺恢复的很快,刚好期末考的成绩通知单下来,他正式通过英国皇家学院的录取,在医院的陆明唏看着严诚惺发过来的通知书,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几个字足够温暖了严诚惺的心,但同时他的心也在滴血,哥哥正式跟爸爸说了他喜欢陆明唏,而爸爸也没有反对两人交往,反而还夸陆明唏聪明,坚强懂事,若不是她,他也不能在有生之年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还能听儿子再叫一声爸爸……想及此,严诚惺的心就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噬咬,便在桂花落满的那个早晨,飞去了英国……

严诚惺走之前,终究没来见过陆明唏,而陆明唏等到他上了飞机后,才收到他的信息:“明唏,我走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哥哥,祝你们俩永远幸福……”

陆明唏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握着手机重复看着那条短信,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可是想着他还会回来的,便没有那么难过了……

“今早,国内飞往杭州的一辆客机A215在太平洋上失联,如今,国际救援队正在搜索救援……”

当这条新闻传到严胜鸣的耳朵里的时候,他立马命人查了严诚惺的航班,结果来人的汇报只让他觉得世界一片漆黑。“小少爷正是搭的A215的航班——”

严胜鸣眼前一黑,再也没有醒过来。

严洺奕伤心之余,也命人时时盯紧救援队的最新消息,他希望客机只是在哪里突然降落,而并不是坠入太平洋中,那是上千条人命……

陆明唏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她知道,她的小惺会像以前那样,在她不说话的时候,会跑到她面前,讲笑话给她听,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她,只要她病了,他就会出现的……

“她怎么了?”严洺奕到医院的时候,便发现了陆明唏的不对劲。

“这位小姐今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饭也不吃,跟她说话也没有回应——”护士小姐从没有看过陆明唏这个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会回来的。”

陆明唏终于有点感觉,转过头看着严洺奕,终于痛哭出声,只是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陆明唏出院的那一天,桂花已经凋残,天色有些微蒙,没过多久,便下起了如柳絮般的雪点,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变成了银白色……

“我要回家看看,诚惺有没有回去了。会不会他没有钥匙,进不去呢……”

“好,我送你回去。”严洺奕的心已经被伤的通透,一夜之间,自己所有的亲人都离开了,他终于也成了跟陆明唏一样的孤儿……

回到那个熟悉的鸽子楼,严洺奕也跟着进去,陆明唏打开昏黄的灯光,进了严诚惺的房间,却发现一切如旧,沙发已经唧唧作响,像随时都会塌下去,墙角发霉的地方越来越多,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他不会回来了,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了……”

严洺奕却反手紧紧的抱住了陆明唏,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最后自己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的。然后,你忽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电台尤自播放着张爱玲的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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