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通花指指已经立起身来，正垂手站着的梁沐锦，堆着满脸笑，小心翼翼的说道：“宫正大人犯了头疾，已经跟老祖宗告了假，不能理事。
如今这事交给梁司正处理，梁司正的大名想你没有听过，颇得老祖宗欢心，上个月还让她重查女史案呢。这案子交给她，不出三日，必有结果。”
“果真如此，那我就回去回娘娘的话了，三日后若再没有结果，大家好看！”小宫婢颐指气使，伸手指着梁沐锦，高声嚷道。
不待梁沐锦回答，扭身离开。
“好大气场，大皇子屋里的人？”梁沐锦笑着问孙通花。
孙通花恢复了死鱼眼，木头脸：“大皇子妃的贴身丫头子茯苓，从娘家带过来的试婚丫头，原说要封侧妃的，这丫头死活不肯，把头撞墙，几乎没救活，说是只原做皇子妃的侍婢，也不好再强她，只好遂她的心，让她继续做侍婢。
如今大皇子那殿里头一应伺候的人，属她最大，连大皇子的奶母都惧她三分，她的话就是皇子妃的话，丝毫违不得。”
“原来如此。”梁沐锦苦笑一声，摊摊手。
“要不要帮忙？可是应了三日之期的。”孙通花斜眼瞧着她。
梁沐锦缩缩颈子，摇头：“孙司正，这三日之期可是你应的，又不是我，你若是要帮忙，我倒是可能帮帮。”
“你！才刚分明说的是把案子交给你！让你三日之内得个结果。”孙通花红了脸，怒道。
“那是你说的，我可有说一句话？我又不是哑巴，就算要应承茯苓，也该是我自己应承，难道我有让你替我说，替我应承下来的？”梁沐锦问她。
直把个孙通花问的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吭喔半日，方才勉强回道：“话是我说，可你也没反对，没反对就是应了不是。”
“你是要我现在追上那茯苓，告诉她你说的原是大话，我并没有本事在三日之内破得此案？”梁沐锦笑道。
孙通花咽口口水，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梁沐锦作势要追出去，孙通花扯住她的衣袖，声音比原来好听了一百倍：“梁司正，这事好商量，皇子妃娘娘本来也追的紧，若能三日之内得破，必有大奖赏，你也能一举成名是不是？”
梁沐锦不想再逗她，便止住脚步，笑道：“也好，三日就三日也罢了，时间也不紧，只要孙司正肯帮忙，必不是什么难事儿。”
孙通花拭把汗，盯着她：“我能帮什么忙？”
“告诉我事实真相，跟大皇子在一起的究竟是哪里的宫女。”梁沐锦严肃了面容，认真的神情问道。
孙通花后退两步，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一只腿微微抖着，强作镇定笑道：“这哪里能够知道，不正在查么？若是知道了，早去把结果告诉皇子妃了不是。”
“是宫正司的宫婢对不对？”梁沐锦走近一步，逼视着她。
孙通花向后仰仰身子，拼命摇头：“胡说！”
“如果不是宫正司的宫婢，大皇子妃娘娘为何要将此事交于宫正司处理？宫正大人如何又要假装头疾，不肯接手？”梁沐锦追问道。
“这，这有什么稀奇，宫正司本来就是管这些事的，不交于宫正司处理倒要交于何处理？”孙通花狡辩道。
梁沐锦瘪瘪嘴，笑一声：“一直在撒谎，一句真话也没说，也罢了，不问你了，你帮我把那个看见百合与大皇子在一起的证人给我叫了来可好？她一定是宫正司的宫婢对吧？”
孙通花眸光收缩，咕咚咽一口口水，失声叫道：“你是人是鬼？”
梁沐锦摸摸鼻子，一脸莫名其妙：“很神奇吗？我不过是才刚看了案卷而已，所以知道这个证人是宫正司的，有什么神奇之处吗？”
孙通花一脸大写的尴尬，脸红的似要滴血。
梁沐锦重重的叹息一声：“孙司正，要想找人做伪证呢，最好找个靠谱点的孩子，再编一套靠谱点的证词，就你们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稍有常识的人一看便知是在撒谎啊！也难怪贵妃娘娘恼了，要到老祖宗跟前告状呢，这分明是诬陷！”
孙通花扑到那堆案卷上，拿起来迅速浏览着，嘶哑的声音吼：“你胡说，哪句话是假的？明明是看见了，一五一十说的实话，不信叫她来再说一遍，绝对一字不差，我和刘司正都试过了，问了三遍，对答如流，一字不差！”
“我背论语也能背的一字不差，难道论语就是我写的不成？”梁沐锦同情的目光瞧着她，惋惜的声音说道。
孙通花目光一凝，神情有些绝望，却又不甘心，颤声追问道：“究竟是哪里不妥，被你看出破绽？我们对了好几遍，为何就瞧不出什么来？”
梁沐锦叹口气：“这婢女说大皇子与百合幽会的地方是在南面大殿的廊下，借着月光看清楚百合的脸的。
且不说那天晚上有没有月光，月光的亮度足不足以照亮幽会男女的脸，先说这廊下的隐密之处，那处是个洼地儿，有旁边的两个照壁挡着，全是阴影，别说是月光，就是晚上打着灯笼从那儿经过，都未必看的清楚那下面站的是什么人。你若是不信，现在天还不算完全黑，咱们只管提着灯笼到那里一试便知。”
孙通花眼神直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张着嘴，口水都要流出来。
“也不能怪你们，又不是专门审案子的，不过是处理些宫婢之间打架斗殴你争我抢的鸡皮小事，这种勘查现场核对证词的事儿你们本也不熟练。”
梁沐锦见她状似可怜，便又出言安慰道。
孙通花如梦初醒般，茫茫然的眼神看她一眼，忽的举起手中的卷宗双手一对就要撕开。
梁沐锦早有准备，一把将帛绢自她手里夺回，笑道：“撕不得，这可是证据，若是撕了，哪里对证去。”
“那个小贱人为何要说谎？说这样谎，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有人指使她不成？”孙通花白着脸皮，抖抖索索的问道。
“会不会是宫正大人得罪了哪位娘娘，要借此事来个借刀杀人呢？”梁沐锦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她，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