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拒绝:“不,我吃过了。”
“那一小块白水鸡胸肉?一早上能吃六个包子的人这样就吃不下了?”
早上吃六个包子这事,还是我们一起上综艺那会我偶然提到的,就很简单一句——
“我高中早上能吃六个包子呢。”
谁想到影帝先生不光台词记得好,旁人说的话也记得这么牢。
在仙女姐姐面前暴露出如此纯朴的一面,我有些尴尬,很掩饰性地理了理头发。
又因为说这话的是江哲,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能赶紧想个办法走人。
“咳,那时候学习压力大嘛……你们去吃吧哈哈哈……”
我象征性地退了半步,用肢体表达去意。
江哲眼疾手快,很难得地没看懂眼色,握住我手腕的力道甚至有些不容分说的意味。
“嗯,走吧。”
这顿饭注定吃的煎熬。
叶澜依给人难堪也和她温柔时一样,都是不动声色春风化雨。
只不过这雨跟银针有的一比,一针针扎下来头皮都紧。
我看着她翻开菜单,手腕柔韧地转动,给人一种百看不厌的沉迷;看着她偏头报出菜名,大方优雅;看着她点出一道菜又立刻改口嘱咐服务生删掉。
“我忘了,这菜里有香菜,你对这个很敏感。”
“你想吃就点。”
叶澜依就笑,笑得像得了什么江哲默许的特权。
“今天还是算了,难得请你吃顿饭。哎,我看这道菜不错,你不是很爱吃海鲜吗。”
江哲果然微微侧头过去:“三个人不用点太多。”
打开的菜单是一扇门,将世界分为例外两面。
门内的人相谈甚欢,完全忘了饭局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最后的最后,叶澜依交还菜单,转头的一刹那视线与我相触,这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电灯泡。
“噢,对了,忘了问了,苏艾,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就知道我不该来。
这话真心恐怕八折之上还要再打对折。
如实回答的都是傻瓜。
我正要开口应付。
江哲替我满上被我嘬干净的茶:“我看过了,没有她不吃的。”
包厢一时无声,我惊地抬头,一眼撞见叶澜依因为紧紧握拳而快要撑出皮肤显出惨白色的指骨。
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疾,是与气氛不相适配的淡雅恬静。
这家餐厅是叶澜依挑的,据说此家店的老板是个处女座的完美主义者,连灯光打在餐具上的光影效果都曾在装修上做了一番考量。
菜品更不用说,曾有人说过这样一则笑话:老板不愿用来包烤肉的菜叶有一点不漂亮,但凡叶子有一点枯萎卷曲他眼里都容不下。害的厨师装盘时总把不好看的叶子往底下藏。
这么一个时刻,我不好同那位怒火中烧的大才女打照面,只得低头认真看着我的餐具。
不愧是从头到脚都被挑剔过的餐厅,据说从法国运回来的水晶玻璃杯正置在灯下,沿着杯口,淌过一段彩虹色的流光。
但我注意力不在那。
杯子面被切割成了无数块小几何面,类似足球的样子。透过那些镜子般的几何面,能够看到叶澜依的脸。
一片片,仿佛笑脸都被摔碎了。
她再开口,音调都降了几度。
“对了,正好有个同事在一个剧组,我把她也叫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我是无所谓。
反正我也是被江哲拉来的“不速之客”。
可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把我往外赶就算了,还自己动手加人。
然而等我知道来者何人之后就有点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了。
同戏里一样尖的能扎人的御姐高跟,大红唇。
敢情叶澜依叫了一个帮手啊。
她一来摘下墨镜,看着在座的人冲东道主挑挑眉。
“叶编剧,今天叫我来什么事儿?”
距离上次综艺录制不过小半个月,这张脸我还熟着。
来人大概也是一个想法,也没藏着掖着。
对我点了个头。
按着礼数我自然要先开口:“叶青姐。”
“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