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残留的冰水还堵在气管,我压抑着咳嗽,觉得胸腔一整块都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哪哪都不舒服。
人群被那盆水冻住,阿泽挤过来,顾不得我一身水汽拦着我朝单元门走:“赶紧上去,别感冒了。”
唯一没进水的耳朵听力依旧良好,只听见人群里传来不大不小的嘟哝:“靠,我的相机,老老实实被采访不就得了,真他妈麻烦。”
灌进心口的那点水凝固结冰,边沿处凌厉地割开心口企图往里渗透。
冬天到了,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颗粒啊。
阿泽比我先一步转身。
“刚刚是谁在骂人?”
狗仔队鸦雀无声。
“不承认也行。但希望各位搞清楚从来没有哪个访问是半夜堵在人家楼下害人家被邻居咒骂自己还要占三分理的。如果各位为了吸这点血硬要往自己脸上贴紧说是访问,那也得先看配不配。”
说完搂着我,进了居民楼。
那么一通闹完,楼下的人也散了。小吴还等在楼下阿泽送我到家也准备走。
“我明天来给你送饭送药,这几天你待在家里哪也别去了。我知道你肯定要手贱看点报道的,但你自己掂量着,别看太多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真没事了?”
“不都跟你闹过了吗还能有什么事?”
“楼下狗仔的事我一会儿马上发通稿,这回不让他们被网友祭一下祖坟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我挥手赶他:“行了,别跟个老妈子似的了,赶紧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门一关上,我立刻瘫坐在地上。
衣服全都湿透了特别重。我坐在地上手都抬不起来。
衣服上的水滴到地板上,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水滩。
头发本来也有点被风冻硬了,暖气一吹滴滴答答地掉水,钻进脖子里透心的冷。
我吸了吸鼻子,开始一件一件地扒掉湿衣服。
等到筋疲力尽地把衣服都踹到了地上,我也躺在地上喘粗气了。
好在暖气足,木地板也不太凉。
我躺了会还是认命地起来,关节的部位已经有些酸痛了,身体累得像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样。
这是感冒的前兆,我进了浴室冲了个滚烫的澡,出来又冲了被板蓝根。
这一天实在太大起大落了,前头偶像剧剧情走的挺好,后面怎么就把我往死里虐了呢?
不行,得找个人吐槽一下。
快十二点了,我妈已经睡了。算了,不惹她烦。
阿泽才走没多久,和他打电话没什么可说的。
郭伦伦还在进修,这时候忙着和彩妆打交道,指不定又是一手各五只刷子当着触手怪呢,还是不要去打扰。
白真,她家那位向来倡导作息规律的健康生活,这时候她不是在睡觉,也正是忙得火热。那么一通电话过去怎么都很破坏气氛。
江哲嘛……
这个名字以后恐怕都不能提了。
啪嗒。
一滴液体掉在手机屏幕上,摔成扁扁的圆。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我鼻子发酸,抖着手摸了摸脸,一手破碎的水珠。
我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全心全意地哭了起来。
哭到看不清手机上的名字,哭到地板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