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能感觉得到,此刻灵尘的心情很是不好,她没有回寝宫,而是有些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天涯丝毫不懈的跟着她,却又没有追得太紧。但她又在他的视线之内。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肃凛峰的山谷,山腰部分四处白茫茫的,山谷里景色却很怡人,灵尘停下来,约摸也是想到了什么,凭着自己的记忆,到了那片雪原,还是一样的位置,她坐在石板上,神情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
天涯还是默默地站在灵尘身后,没有上前。“你老是待在我后面干嘛?”灵尘说这话时并没有看他,“我……”
还没等话说出口,就被打断了,“算了,你这么呆板的人,又怎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呢?”天涯低头,她肯定会很失望吧,“天涯,你过来。”
天涯走到雪灵尘的面前站定。他看着面前坐着的,小小的人儿,心跳的更快了。“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天涯抬头,坚定的说:“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雪灵尘不禁笑了起来,他的回答很令人满意。但转而,她又问了问题,语气也很低沉“那……如果有一天我嫁给别人了怎么办?”
天涯思虑了很久,却没有开口。“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天涯还是淡淡的,没有反应。
灵尘此时的心情复杂,这两件事貌似都不能完全遂了她的心意。“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不想知道。”气氛突然压抑,两个人沉默着。又是一盏茶的功夫,灵尘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表,对天涯说:“我先回宫了,你也回去吧。”说着转身离开了,天涯惯性的想跟上去,却被制止了。“别跟着我!”天涯又一次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离开。
几日之后,大殿,众长老和大臣,以及外使在列,狐王说有事宣布,重要的人都来了。“瀛洲千百年来无虞,我狐族世代繁衍,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功劳,今日本王宣布一件事,我狐族的大公主雪灵尘,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我已经替她物色好了丈夫人选,待定好日子,便可结为夫妇!在座都不算外人,所以提前告知各位,各处也可打点准备了。”
嗡……嗡……好像耳鸣了一般,天涯站在台下,像是灵魂被抽离了。百官长老与狐王离开坐席,来往恭贺,众人也开始退出大殿,人群熙攘,四周满是谈聊声,天涯却再听不进一个字了,她要嫁人了?嫁给谁?如同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这些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校练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苍固已经听说了大殿的事,有些担忧地看着天涯,他不放心便上前询问:“将军……”
天涯淡淡的看了苍固一眼,“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不用训练了。”苍固不敢反驳“是。”
校练场四周开阔,边上有一排战鼓。士兵全部退下,偌大的空间里,便只剩了他一人。他心乱如麻,他施展法力,手上便出现了一把剑,它叫破魂,是望潮将军留给他的征战利器,能破人魂魄,法力再深厚的妖也会灰飞烟灭。
他提气运剑,施展剑术,破魂掠过草地,便能看到草尖被剑的锋芒斩断,每一招都劈风而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套剑法他练过多次,一招一式早已铭记于心,但今天,他无法静下心来,以致招式看似连贯,却漏洞百出,力度也不够。他有心事啊。
几个时辰后,天涯大汗淋漓,但他不想停下来,无奈力竭,他单膝跪地,头发散乱,胸口起伏,大口的呼吸空气,汗水从额间滴落在地上。
不远处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早闻将军武艺精湛,剑术更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话里有话,面上是夸奖,实则暗含讽刺,令人听了极其不悦。他随声望去,一女子趾高气昂的朝他走来,等近了一看,原来是雪琉纱,琉纱的美貌不输雪灵尘,柳叶眉,一双杏目,美得恰到好处。她嘴角时常扬起,笑的明媚,那双眼睛,明亮清澈,极具灵气。天涯不予理会,用力撑了一下使自己站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琉纱的存在似的,自顾自的走到兵器架旁,径直经过了她,一手提剑,一手拿起原本搭在木制架子上的白布,专注的擦拭着破魂。
琉纱看到自己吃了瘪,不免恼了起来,“喂,本公主在同你讲话呢,死木头,你莫不是患了耳疾?”
天涯就知道,雪琉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儿。“二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该不是只为了恭维我那么简单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校练场是练兵的地方,这里我说了算,殿下若觉得不妥,出口在那边。”
“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跟你说的。”抵不过可以服软,这种情况在琉纱的记忆里有过太多次了,她转移起话题来也是极其得心应手。
天涯沉默,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像是在等她开口。
看到眼前的人没有回应,琉纱也不责怪,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是关于本公主的姐姐的。”琉纱用余光撇了那个木头脸一眼,天涯擦拭剑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眉头也微微皱起,但瞬间又恢复如常,这一切当然都被琉纱尽收眼底。
“你如果不想听就算了。”琉纱顿时变得神气起来,一个灵活的转身,就准备离开,当然她不会真的走,因为有人一定会叫住她。
“等等!”不出所料,天涯是真的生怕会失去这样一个联系她的机会。
此时的琉纱背对着天涯,听到他开口,琉纱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她正色回身面对着天涯,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想知道啊?”
天涯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琉纱理解,这是他默认了的意思,耽误了挺长时间,琉纱也不再跟他废话了,就直截了当的说了:“五日后,瀛洲会举办一个比武大赛,胜者可得一枚鸳鸯佩,我姐姐说她很想要,希望你战胜群英,替她拿来,她还说啊,以后嫁了人,就不能随便收他人东西了。”她故意说的阴阳怪气的,像是雪灵尘不是家人而是“驾崩”了一般。“我话已说完了,至于做不做,怎么做,你自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