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哈六同的一声招呼,船上的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几位穿着鲜艳的身影在珠帘后若隐若现,歌舞也开始了,贵族子弟可真是享受。
流水一般的席面儿也都上来了,不敢说是江南最好的,但一般人恐怕一辈子也享受不到。
几人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放不开,不过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都是同龄的孩子,平常在府里也是拘得紧了,现在当然能够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竟也是聊的不错。
几杯酒下肚,4人也算是成了朋友了。
在官宦之家,想要交朋友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任何人都得防着点儿,魏启元刚开始也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几杯酒下肚,看大家都有些醉了,说话也跟刚才不一样,想着应该是有了几分真心了。
“难得各位能看得起我,我在家里是个没有用的人,就算这一次见见四爷和十三爷,那也没有认识几位重要,自今日开始三位就是我张平的朋友了。”张平所说的是真心话,自从出生开始,在家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位。
平常见到其他的官僚子弟,刚开始还是非常热心的,但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立刻就跟他画地为界了,就好像说几句话也能传染一样,尤其是各家各户的嫡长子。
哈六同和马长山都是嫡长子,但两人都没有什么架子,魏启元虽然不是嫡子,但是魏启元身份尊贵,那是他们4个人当中的翘楚,竟然也能以朋友之礼待之,真是让张平十分感动。
“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今天咱们碰上了,那以后咱们就都是朋友了,在江南这块地面上,没有多少人能够憾得动咱们,大家以后互相帮助就是了。”哈六同已是喝多了,这家伙的酒量真不怎么样。
“谁的心中没有苦楚呢?张兄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可我的情况你们又怎能知道呢,虽然我是家里的嫡长子,但我幼年失母,现在继母掌家两个弟弟又咄咄相逼…”好像是找到了共鸣,马长山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魏启元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大家都过得很好,没想到大家也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嫡长子有嫡长子的无奈,庶子有庶子的无奈,就好像哈六同一样,他基本上也是这个情况。
“各位可知我为什么来江宁吗?我到这里来见两位皇子,表面上十分的荣耀,其实是要把我留在这里,我们家里在江宁还有几处店面,以后我就要管理这几处店面了。”众人又干了一杯,张平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看,这可真的是最悲催的了,大户人家的儿子多,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安排好出身,就算如江苏巡抚,手里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只能给几个嫡子安排好,至于自己的庶子,只能是看你们的造化了,最没有用的那几个呢,只能让你们干外管事干的事儿。
“家里兄弟子侄太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以后我可就是商人了,再次聚会的时候,还望各位兄弟不要嫌弃我。”张平已是独自干了一杯。
“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天底下难道还没有你的去路了吗?现如今朝廷正在开恩科,完全可以科举出仕,没必要在这里当商人。”马长山自己就是个读书人,所以认为科举才是正当的出路。
“我也是自由读书的,可无奈家里连盘缠都不给我,如何进京考试呢?”既然都已经打开了话头,剩下的话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张平连这个都说出来了,这倒是让大家惊讶的。
“说起来这日子都得慢慢的过,你看我这情况,我的确是福利的嫡长子,早些年也有自己的宏图大志,可父亲每日比我读八股,其他的杂书都没有用,每天也是度日如年。”可能是想要岔开话题,马长山聊起了自己,眼睛里也满是迷茫。
“你们这个都不算什么事儿,我这里才算是事儿呢,京城那边也是来信儿了,说我经常丢家里的人,就算我是长子嫡孙,恐怕也难以继承伯爵府,我生下来他们就告诉我是伯爵府的传人,现在连继承权都要给我剥夺,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呢?”哈六同无奈的说道,他就好像是魏启元的大哥一样。
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下面的弟弟们没有魏启元那么出色的,一旦有一个魏启元那么出色的,恐怕他的位置真的非常危险。
众人都看向了魏启元,都把自己的苦处说出来了,魏启元刚想张嘴,大家都是一副了解的样子,魏启元前一段时间连性命都差点丢了,这在江南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走运了,没想到兄弟4个竟然是难兄难弟。
当天的酒一连喝了几个时辰,魏启元这也是第1次喝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家的,只知道最后给了张平不少银子,让他拿着这些银子当做盘缠,跟随马长山一起进京应试,路上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哈六同那边也吩咐自己的小厮,让他跟着这两位公子进京,哈六同在京城毕竟是有关系的,保障他们两个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第2日醒来的时候,魏启元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竟然怂恿张萍离家出走,马长山当然是要去考试的,但张平的家里人是让他来接手这边的店铺的,不过这点小事,就算是巡抚知道了,也不会找魏启元兴师问罪的,张平在家里的存在感太低。
“少爷,还是快起来吧,各处的管事已经在花厅等候了,他们都是来回事的,有些事情要请少爷示下,要不然福利可是办不了事的。”玉婷一边给魏启元擦脸一边说道。
外面的外管事马上就要到齐了,今天也是魏启元第1天管事,总不能第1天就迟到吧,要是传到老太君和老爷那里,少不得又是一番饥荒,大夫人那边可是等着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