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澈问道:“暗枭是什么?”
韩昭简单解释了一下,面色沉重:“不管所言是否属实,一旦他们咬定韩府窝藏暗枭,那这次真就是在劫难逃了。”
“这肯定是诬陷!”韩月满脸怒容。她根本不相信洪先生是什么暗枭党羽。
“门外的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冲得出去吗?”罗澈盘算着看能否带着韩家,杀出一条血路。
“不成啊!许都尉亲自带队,而且还有定远侯的人,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王姓翼卫如实回答。
罗澈眉头皱了起来。许衡是三品初境,定远侯的人估计品级也不低。这些人,还不是他目前能够对付得了的。
“大公子,你们快走,不然待会儿那群人冲进来,就走不了了!”王姓翼卫说完,便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韩昭沉吟片刻,说道:“月儿,你知道密道怎么打开吧?你带着罗兄先走,这里我来顶着!”
“哥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把你一人丢在这里?”
“没错。”罗澈也说道,“要走大家一起走。”
“你们听我说。我现在这样,根本没法逃跑。你们还要照顾我,也跑不远。到时候大家只会一起被捉。如果只有你们两人,应该能逃走!”
到了危急关头,韩昭反而冷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况且,我是韩家长子,如果我逃脱了,定远侯必然会加大搜捕力度。相反,只是月儿逃走,兴许他们不会那么卖力搜寻。”
罗澈沉默不语。他知道,韩昭的话合情合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韩月见哥哥神色坚定,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扑倒韩昭身边,说道:“哥,你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不管她平时如何聪颖,但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女,面对生离,而且是和自己最亲的哥哥、父母分别,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韩昭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定远侯只是将我们捉到长宁城去,又不是要杀掉我们。只不过有几年苦日子罢了,等事情水落石出,自然就会放人。你跟着罗兄,要听话,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说完,他又将一块玉佩解下来,交到韩月手中,说道:“这块同生玉佩本来是我们兄妹共有,你要好好保管。”
韩月双眼红肿,哭着接过了玉佩。玄土的大户人家,常会给家中的兄弟姐妹,定制同生玉佩,意为手足情坚。
这时,府外传来阵阵嘶喊声,不一会儿整个韩府都被火光照亮,各种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对方显然已经开始拘捕了!
韩昭面色严峻,说道:“快走!迟了就逃不掉了!”他硬着心肠,将妹妹从身边推开。
罗澈叹了口气,扶起韩月,说道:“韩兄,我一定好生照顾小月,你放心。”
“保重!”韩昭眼圈一红,向罗澈伸出手来。
罗澈走上前去,和韩昭手掌相击,也说道:“保重!”
他心潮激荡,不知此后,能否再和这位好兄弟相见。原本约好一起上七却山,这会儿却受形势所迫,不得不分开。
“韩兄,你放心,我之后一定会来救你们!”罗澈握着韩昭的手,郑重承诺道。
韩月也边哭边说:“哥,你要坚持住。你和爹娘都要坚持住。我会回来的!”
韩昭微笑着挥手,让他俩速速逃离。罗澈和韩月依依不舍,转身朝祠堂内走去。
走到祠堂门口,韩昭突然说道:“罗兄!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去年狩猎时,十五岁;今年十六岁。”他没有回头,背着身子向韩昭挥了挥手,领着韩月走进了祠堂。
韩昭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微笑道:“罢了,原来当时你还真没说谎。罗兄啊,你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天才……”
这时,两三个人涌入祠堂的院落,看见韩昭坐在四轮小车里,神态平静而悠然,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城,韩家长子,韩昭!”
……
进入祠堂后,罗澈就被震撼到了。
这间祠堂太大了,灵台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牌位,供奉着韩家先祖。这显然是一个香火已久的家族。
韩月快步走到灵台前,双手握住倒数第三排、左数第三个牌位,轻轻搬动,又握住灵台前左数地四根蜡烛,转动了一下。
灵台背后的墙壁发出轰隆隆一阵声响,中间的几十匹砖转动起来,一道暗门打开了。
韩月当先走了进去,在里面叫道:“罗澈,快!”
罗澈第一次见识到大家族的机关密道,心中啧啧称奇。但他知道这不是欣赏的时候,连忙走入密道。
韩月按下一块突出的石头,他们背后的那扇门就此关上。外面灵台上的牌位,也恢复了原样。
密道两侧的墙壁,每隔几米就架着一盏长明灯,将通道照的透亮。
罗澈借着灯光看去,这条密道由青砖构成,路面平整,并不是想象当中的土甬道。
密道当中,每隔几百米还有放着一桶水。显然这不只是逃生所用,躲避天灾人祸,都能派上用场。
这次逃跑的匆忙,但好在所有东西都放在乾坤云当中,倒是没有落下什么物品。
密道的地面铺着青砖,非常平整,两人迈开步伐,沿着密道,快步向前走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靖难司和定远侯的人,已经在韩府内大肆抓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有两条漏网之鱼。到时候封锁青衣城,展开全面搜捕,那就很难逃得出去了。
长明灯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火光映照下,韩月眼睛红肿,双目无神,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去。
这也难怪,原本身处欢愉热闹的庆贺宴会上,一个时点不到的时间,全家被羁押,自己亲密的兄长、父母、朋友,此后都是生死不明,而自己也踏上了逃亡之路,换成谁,精神状态都不可能好。
罗澈想着还是要分散下这丫头的注意力,否则老是想着家族的悲惨遭遇,一时气不顺畅,昏厥过去都是有可能的。
“这条密道通往哪里呢?”他加快几步,与韩月并肩而行。这密道修得宽阔,即便两人并排行走,也不显得拥挤。
“哥哥以前说过,密道通往明叶河的下游,离家还是挺远的。”
他们已在密道中行走了接近两刻钟。原本刚开始,还能听到身后不断传来呼喊声、喝骂声;但走到现在这个地方,除了两人急切的脚步,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动,显然已经远离韩家大宅。
即便这样,向前方看过去,只有一条略微弯曲的路,向前延伸,似乎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