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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瀑下旧友

幽谷深壑之中,银天飞瀑如同海水倒泄,飞流直下,山崖上突出的湿绿石苔将将倾天之流分成数股,各自落入潭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随后归于平静,水流即又顺着潭口向山下流去,而落水瞬间激起的浪花则散向潭围,形成淡淡的湿润雾气。潭水四周,是一片平静的森林,花草树木,鸟鸣虫兽。

还有一名红衣少女,正坐在石桌前静静的品着茶茗,她的手腕与脚腕上皆带着银色的铃铛,举手投足,便发出阵阵“叮铃叮铃”的悦耳之声。抬手饮了一口清茶,她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黑白棋盘之上,眉头微拧。而她对面则坐了名青衣女子,抬手又入了一枚白子,她的眉头便蹙的更紧了。

“要认输吗?”

“哼,我堂堂无镜派三当家怎么可能会认输。”

她一声斥回,拈了一枚黑子盯那棋盘思索着。一旁香炉中淡淡的萦绕着暗紫色的烟迹,随着风四处散开,整个空气中都被灌满了淡淡的茉莉花香,与一旁的瀑布上散发的味道相和,那香味便更加冰凉了几分,也使人更加清醒。

“好了,我认输。”

钟晚声将手上的棋子扔回棋盒,愤愤的言道。

李清流笑,抬手一个个将棋盘上的棋子拾回来,道:“几年不见,一切还好吗?”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虽然魔教作乱,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对我们动过手,再加上孟老大做事谨慎,这几年门内还算得上平静。你呢?你怎么样?这几年你信没少写,却没来看过我。”

“我有来过。”

“什么时候?”

“三年前的春节,你们门内欢宴,我刚好路过,你喝醉了,抱着丁鸿儒的儿子哭个不停。”

钟晚声:“呃,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

“哼,那你还是无情。”

捡完了棋盘上的棋子,李清流敲了敲那棋盘:“还要再来一局吗?”

“不了,来几局都一样。上次牡丹花会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话说你去那儿干嘛?还有,你下山都不跟我说一声。这次突然自己找过来,有什么事啊?”

见她并未真的生气,李清流简单的向她说了自己去牡丹花会目的,还有,这次要她帮忙找素盈心的事。

钟晚声起身,想了想道:“魔教行踪极其隐匿,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找到人,而且孟老头子刚回来,他对你成见极大,我无法动用门内的力量,只能用自己手下的亲信去找,会很废时间。”

李清流:“三天时间。除了许六安这个目标,还有个人你也一起去找。”

“谁?”

“弃上龙。”

“弃上龙??”

钟晚声忍不住惊叫出声,李清流点了点头,道:“我怀疑他在为魔教卖命,素禀赋说打败他的是个拿枪的人,从他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弃上龙。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跟了魔教,但我记得无镜派对于江湖中的有些人是无间断追踪的,你们有专门的人对他进行跟踪和记录,要查他,肯定比查许六安要快的多。”

当时带走素盈心的是弃上龙,李清流赌许六安也会让他看着人质,如果是这样,三天时间,足够查出他的行踪。

“你怎么知道无镜派对江湖中的个别人会专门跟踪?”

钟晚声反问,李清流低头:“周镜兰说的。”

当初她们逃亡那年,无镜派一路跟踪她们,将信息卖给那些追杀他们的江湖人,如果不是这样,周镜兰也不会死。

“阿流……。”

“别说“对不起”,晚声。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她。当年那个时候,你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是我们主动远离你。”

“明知她有难,我虽不知道怎么帮她。我愧对“朋友”二字。我至今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带着你四处逃亡,不肯联络任何人。她不信我吗?”

李清流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周镜兰是不信还是怕连累她。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就按你说的,去查查弃上龙有行踪,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住这儿,旁边有间竹屋,里面一切生活用品都是齐的,这里除了我知道,没其他人。你等着,我三天后给你信儿。”

“既然如此,就多谢三当家了。”

说着,李清流拱手行了一礼,钟晚声拍了拍胸口:“包在我在身上。”

出了黄都城之后,梅止与醉梦华一路径直往浮山而去,刚好顺道去跟许远峰解释解释师无月之死的事,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梅止大概猜了出来,师无月在牡丹花会那天刚好被魔教的人找到,而他们刚好想利用她最后一点价值,像六年前污蔑李清流是什么魔秧一样再去铲除想要铲除的人,而师无月已不愿再做这种事,并未答应,所以,才遭杀害。

树林中,马背上,醉梦华手里把玩着一把长萧,嘴里却不停的在念叨着什么,梅止一直在想着那段《周易》乾卦的卦辞,如果这是谜面,那谜底是什么?从字面意义上,根本无法理解这只是一段卦辞而已,而且这几句是所有《苦真鬼诀》的谜面?还是只是其中一段而已?谜底应该是什么?是真的《苦真鬼诀》内容,还是其它能够找到这书的指示?等等,听闻这谜面是当初雪东棠所作,如果是这样,是否这谜面有其它不同的理解?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梅止回神:“你说什么?”

醉梦华:“我说你觉得许远峰会信我们说的吗?要不要我把停雪楼的人叫了一部分出来,万一他不信,想动刀动剑的,咱们气势上可不能输!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叫就叫一些来。他们未必会信,但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走,黄都城里肯定有他们的内应,他们必会逼我们交出从天魔盒里拿出的东西。”

“哼,他们想的美,我们才不会给他。”

“不,我们给他。”

“什么??”

梅止摇了摇那两张纸条:“反正我们也猜不出来,给他们。”

“可万一他们猜出来了怎么办?”

“猜出来更好。”

醉梦华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

“柏原没追杀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他利用去我们拿谜面,魔教一定知道。他没对柏原做什么,说明这个谜面他们或许没那么在乎,也许跟我们笃定许远峰猜不出谜底一样,他们也笃定我们猜不出来,或者……。天魔盒设阵只不过是为了杀人罢了。也许魔教本来想杀的是师无月,后来师无月跑了,魔教就想顺便除掉几个跟他们做对的人,柏原也明白,所以给我们下毒让我们去。只是他没想到我们不受毒药控制,但他目的已经暴露,魔教还需要他所以不动他,他也不好再继续明面着跟魔教作对。”

“这么说,我们还算幸运。对了,你确定我们身上的血心粉的毒都解了?”

“当然,你如果担心,去趟百花残找柳红漱确认一下。”

“我还是先陪你交了许远峰的差再去,省得你到时候孤立无援。”

“多谢了。你拿着这萧作什么?”

梅止才看到醉梦华手上的东西,疑惑的问了一句,却听他道:“学吹。之前没发现江湖中人个个都是乐技超人,你琴弹的好,双音蛇王琴笛双绝,昨天那个化三清琴也弹的好,还有最后那个萧声,还有还有李姑娘的琵琶,我发现,要想行走江湖,必须学会一门乐器。”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梅止点了点头,同样一脸正经的道:“你有这个心思是好事。”

醉梦华:“你那个表情是想笑吗?”

梅止:“没有。”

“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你越是想笑就越会装出一幅正气清凛的模样掩饰,你笑什么?”

“没有,我没有想笑。”

“你明明就是想笑,你觉得我学不会吗?”

“醉楼主,你不要妄自曲解我的表情。”

“哼,等我练好了,吹聋你!”

镇上,无愁先带陆正平去成衣店买了套衣服换上后,才带他去了医馆,大夫诊了脉也没说什么,陆正平心系自己内力被封之事,连问了数遍,都被那个大夫连哄带骗的蒙了过去,他不明何意,持之一恒的又问了两遍,无愁拦住了他,拿了药之后将他拖了出来。

“你别问了,那个大夫医术有限,根本不知道你的内伤是怎么回事?”

陆正平这才明了,略有些失望。这两天他微稳了些情绪,不再急吼吼的想着早点回到帆内,从这儿到古津豫帆百里之遥,他外伤内伤皆是沉重,若不先医好万一路上又遇到搜寻的魔兵,可就回天无力必死无疑。

但据他们打听,这医馆里的大夫已经是整个镇上最有名望的大夫,却是只能如此了。

“别担心,也许回去吃了这些药就好了呢?”

无愁见他失落,出声安慰了句,陆正平点了点头,也只能先如此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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