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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添仇恨

下午一点半,沪市火车南站

沈正清站在月台上,神色复杂的盯着远处缓缓而来的火车,焦急,后悔,企盼,甚至还有一丝决绝!

早上天刚亮,金陵就传来自己妻儿失踪的消息,这让一向沉稳,儒雅的男人慌了心神,他简直不敢相信,在重重保护下,他心爱的妻子和儿子竟然不见了!他怀疑是不是那人骗了他,想留下后手牵制他。又或是会不会是保护的人疏忽了,妻子和儿子已经上了火车?心里怀着微弱的希望,沈正清来到火车站。

沈瑞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搀扶母亲随着人流慢慢走下火车。

自“八·一三”以来,沪市北站处于战区,交通完全断绝,南站就成了陆路交通的唯一出口。每天火车站里都是一片嘈杂,逃难的妇孺蜂拥而至,一个个拎着大包小卷的拥挤不堪。

沈瑞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茫然:“娘,咱们去哪里找我爹?”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母亲回答,沈瑞一转头,就见母亲正泪眼婆娑的盯着前方,顺着母亲的目光沈瑞看到了正站在月台上的父亲——一身蓝灰色立领长衫,长衫下摆露出西装裤,西式皮鞋,戴金丝眼镜,当得起“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几个字。许是怕妻儿看不到自己,礼帽被沈父拿在手里,露出精干的短发,鬓角些许斑白暴露了他的年龄。此刻,他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卓然,正一脸焦急的寻视着下车的人群。

护卫早已都派出去了,沈正清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来回寻找。随着下车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老爷,正清!”

“爹!”妻儿熟悉的声音让沈正清即将沉入谷底的心瞬间跳起。目光猛的一转,他发现自己面前正站着一对母子。母亲有六七十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儿子是个三十多岁瘦高的黄脸汉子。此时,两人正殷殷的望着自己,那老母亲满眼含泪。依稀可见妻子的模样。

“美娟(沈母闺名)?瑞儿?”沈正清迟疑的问。

看着应声点头的母子俩,沈正清心里一松,又有一些傻眼——这是我媳妇和儿子?我是离家十天,不是离家十载?!难怪金陵那边找不到他们!他自己都认不出来!想到金陵,沈正清觉得自己头疼!

一家三口相认之后。在护卫的护持下,沈母挽着丈夫的胳膊,边走边细细诉说着丈夫离家之后的事情,沈瑞则跟在父母的身后,走出站台。跟在父母身后的沈瑞没有看到父亲听了母亲的话后露出的复杂眼神。

”滴!主人,有四架日军轰炸机正在接近火车站,正在为主人计算安全避难路线,请主人立刻转移。“小智的突然提示,打断了沈瑞观察难民的目光。

他抬头一看,天空上出现了几个黑点,紧接着刺耳的防空警报呜呜响起。

防空警报一响,车站里就乱了套,人们争相奔逃“快跑啊!飞机来了!快逃啊!救命啊!”

此时沈瑞一家刚刚走出车站正要上车,沈父当机立断拉着妻儿弃车直奔一处人少的墙角,竟然和小智计算的安全点相差无几。

墙角下,沈正清将妻儿护在身下,两个保镖护着他,几人刚躲好就眼睁睁看着敌机从车站上空呼啸而过,雨点般的炸弹从天而降!

一连串的轰隆爆炸声中,火车站硝烟四起,房屋倒塌,残肢断臂飞舞,哭喊声、哀嚎声、求救声响成一片。然而,爆炸刚停歇,活着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嗡嗡声中,又有八架日机飞抵南站上空,扔下大堆炸弹扬长而去。车站天桥、月台、铁轨再次被炸得稀烂,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尸体,哭声四起,满目疮痍,天地间一片昏暗!这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惨剧。亲眼目睹这一悲惨景象的沈瑞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反复飘过‘这不是演戏!这是真的!’)……

这完全是一场有计划的屠杀!沪市如此,之后的金陵也是如此!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哪里还有净土?沈瑞惶恐,绝望,惊惧,最后都化为了对日本鬼子的恨意。

轰炸机离开了,有部队冲进了车站,开始抢救受伤的百姓,沈父也带着家人离开了。沈瑞一路浑浑噩噩的,沈父并没有特别在意,只以为性格内向怯懦的儿子被吓着了,他不知道沈瑞的思想正在剧烈的的翻滚——

从来到民国到现在,沈瑞一开始只想着在这乱世里苟且偷生。这源于一个现代人的冷漠疏离。沈母的一腔母爱让从小渴望家庭温暖的沈瑞产生了守护家人的念头,也不过是想着带他们一起离开。家中出了变故不得不更改逃亡路线,火车上他被毅然参战的百姓撼动,生出‘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的想法。现在,亲眼目睹日本人惨无人道的虐杀,百姓妇孺的痛苦哀嚎,让他在恐惧中又生出了愤怒,他已做不到掩耳盗铃的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良心会痛!

沈瑞决定不再逃避,而日本人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残暴造就了一位日后叱咤谍海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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