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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历克斯·蒙德森

真神历一八八四年三月二十一日。

阿历克斯·蒙德森躺在床上,伸手摘下床头的挂历,撕下昨天的日历页,揉成皱巴巴的纸团,投向纸篓。

这是阿历克斯多年的习惯,每天早上起床前撕下昨天的日历页,代表着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啪”,纸团砸偏,掉在地上。

“尊敬的阿历克斯·蒙德森先生,请您保持一位绅士最基本的素养,废纸不要随处乱扔,要放进纸篓。”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艾丽娅责备的话语。

她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都会帮阿历克斯打扫房间,此时听声音就知道阿历克斯又在往地上乱扔废纸。

艾丽娅·蒙德森是阿历克斯的妹妹,今年十六岁,就读于帝国中等学院,她是一名天真,美丽,善良的姑娘,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她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和哥哥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

阿历克斯一边重新躺好盖上被子,一边回答道:

“亲爱艾丽娅女士,你话语中的每一个单词都让我的内心深感羞愧,我将以此事警醒自己,时刻牢记自己是一名绅士。另外我建议艾丽娅女士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因为你的绅士哥哥现在并不想起床。”

门外响起艾丽娅下楼的声音,阿历克斯重新闭上眼睛,享受着清晨独属于自己的时光。

每个星期的休沐日,同样的画面,同样的对话都会上演一次。

阿历克斯是圣玛蒂娅餐厅的经理,每天上午十点上班,凌晨一点下班。

由于工作的原因,阿历克斯几乎没有与艾丽娅相处的机会,往往是艾丽娅上学之后,阿历克斯才起床,当阿历克斯下班回家,艾丽娅已经早早睡下。

所以每到学校的休沐日,艾丽娅都会十分珍惜与阿历克斯共进早餐的机会。

这是一个星期之中,两人唯一相处的时光。

艾丽娅会在准备早餐之前,准时敲响阿历克斯房间的门,提醒阿历克斯起床。

然后在阿历克斯上班之前,将准备好早餐端上餐桌。

阿历克斯与艾丽娅的父母是郊外雷恩加工厂的工人,五年前一场意外事故带走了他们的生命,工厂只赔付了微薄的抚恤金草草了事。

阿历克斯在拿到抚恤金后,果断卖掉乡下的房子,用这笔抚恤金再加上父母多年的积蓄,在巴恩斯城贫民窟的边缘地带,买了现在居住的这栋房子。

为此阿历克斯中等学校没毕业就辍学参加工作,赚取薪水维持日用。

不过阿历克斯并不后悔,随着巴恩斯城房价不断上涨,阿历克斯愈发为自己的远见感到自豪。

房子的一层是会客厅和厨房,二层是盥洗室和两间卧室。考虑到艾丽娅还未成年,阿历克斯慷慨的将向阳面的房间让给艾丽娅,自己住在阴面。

九点钟。

二楼盥洗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艾丽娅将切成小块的黑面包整齐的摆放在餐盘中,端上餐桌。

然后目不转睛的盯墙上的挂钟,计算牛肉汤中蔬菜放入的时间。

九点一刻。

二楼盥洗室水声停下,艾丽娅熄灭煤气炉,双手带着厚厚的棉布手套,将牛肉蔬菜汤端上餐桌。

艾丽娅用勺子将鲜美的浓汤盛进碗里,特意给阿历克斯的碗中多盛了一些蔬菜。

将装满牛肉蔬菜汤的碗摆放在两人就餐的位置,之后又在一边摆上叉子和汤匙。

艾丽娅认为良好的就餐礼仪是走向上流社会的开始。

做完这一切之后,艾丽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阿历克斯下楼。

没过多久,一身笔挺西装的阿历克斯走下楼梯。

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艾丽娅皱了皱眉,说道:“阿历克斯,我认为你需要一双新的皮鞋。”

显然阿历克斯也发现了这一点,脚上皮鞋的鞋面起了毛边,鞋底已经裂开,笑着说道:

“我的脚也这么认为,但是我口袋里的铜镑阻止了我更进一步的想法。”

铜镑是近几年新出现的名称,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帝国内的银行家们发现,铜币,银币,金币这种金属货币不仅携带麻烦,而且带在身上十分危险,于是发行了一种名叫纸币的东西代替金属货币流通,分为铜镑,银镑和金镑,和金属货币的兑率一样,一金镑兑换一百一十六银镑,一银镑兑换八十四枚铜镑。

对此阿历克斯吐槽这是银行家敛财的一种手段,因为一旦爆发战争,这些铜镑,金镑,银镑就会变成一张印有数字和国王头像的废纸,而真正的金子,银子只会藏在那些银行家的保险柜中。

因此阿历克斯固执的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换成金属货币藏在家里,虽然只有几枚银币。

阿历克斯认为自己在涉及金钱的事情上有着一种天生的直觉与异于常人的判断力,就像他对于美食有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追求一样。

但是这并不影响阿历克斯一贫如洗,他把自己的贫穷怪罪于没有遇到合适的机遇以及足够的本钱。

阿历克斯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对面的艾丽娅,一头微曲的金色长发,天蓝色的眼珠,挺直,秀美的鼻子,红润匀称的嘴唇,嘴唇里是一口如牛乳一样白的整齐牙齿,脸庞略显消瘦,皮肤有些苍白。

阿历克斯看着自己的妹妹,就像在看一名艺术家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

“艾丽娅,你可以买一些水果吃,这样会使你的皮肤更有光泽,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些买水果的钱。”

艾丽娅并不喜欢阿历克斯这样像盯着一件货物似的看着自己,眉头微簇,两条细长的眉毛差点连到一起,“阿历克斯,你的薪水除了吃饭和交燃气费以外,并没剩余。”

至于艾丽娅的学费,她会在学校完成一些老师发布的任务,以此赚取学费。

显然艾丽娅对于阿历克斯的财政收入了如指掌,不过阿历克斯并不介意艾丽娅揭穿事情的真相,笑着说道:“所以,我的妹妹,你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来过上更好的生活。”

二人开始吃早餐。

阿历克斯认为吃饭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在小的时候,阿历克斯就告诉艾丽娅吃饭时要认真,尽量不要说话。

阿历克斯拿着汤匙在碗里拨来拨去,只找到几小块牛肉,剩下的都是绿色的蔬菜,抱怨道:“艾丽娅,我们是没有钱买肉了吗?”

显然这件事超出了阿历克斯容忍的范围,没有肉的话,阿历克斯根本吃不下饭。

艾丽娅解释道:“阿历克斯,你今年才二十二岁,你还没有娶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样,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去餐厅工作以后,你胖了好多。”

阿历克斯抗议道:“艾丽娅,我抗议!你这是在剥夺我对美食的追求!因为我根本不喜欢吃蔬菜!”

最终阿历克斯抗议无效,在艾丽娅的坚持下,吃光了碗里的蔬菜。

九点四十五分。

二人吃完早餐,艾丽娅收拾餐具,阿历克斯穿上父亲留下的老旧大衣,出门上班。

这是阿历克斯仅有的一件大衣,虽然腋窝处已经有些开线。

走到餐厅的门口,阿历克斯从侧门进去,因为按照餐厅的规定,服务人员是不可以走正门的,只有高贵的客人才可以通过正门进入餐厅。

进门时,餐厅的迎宾基克·艾迪凑到阿历克斯的身边小声提醒道:“丹顿先生正在找你,意见箱中有一则关于你的投诉。”

阿历克斯对着基克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基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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