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看着镜中的陆离,学着陆离素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拢拢衣袖,从乾坤袋中翻出一把折扇,虽不如陆离那把别致,但也是极其精巧。
顶着陆离的模样游荡着弦月真是别样的难受,看着种种东西都好奇却都不能去买,自能假装目不斜视云淡风轻地向前走。
弦月思忖着以陆离的性格最多去去茶楼雅舍喝茶听书的,于是便随意抬脚迈进一家茶馆,挑了个临窗的位置,一撩衣摆落了座。
店小二连忙上前满脸殷勤地询问:“公子,要喝些什么?”
“一壶白毫银针,再来几盘梨花酥,糖蒸酥酪,酸枣山药糕,梅花香饼儿,桂花糖蒸藕断,糖霜菱角糕,酸笋鸡汁绿豆面,玉米面小疙瘩,玫瑰玉露,冰水荔枝糕。”弦月是一个气把素日想吃的都点了个遍。
店小二虽然笑眯眯地应下,却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一下弦月,暗想道:“这样一个翩翩公子竟是饿死鬼投胎。”
弦月也不理会店小二的眼神,想着反正丢得是陆离的人。
弦月这位置当真是好,临窗可以俯看南疆城之繁华,转眼又可看见茶馆一楼搭建的戏台上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说书人正说到南疆王室的公主与西北王室太子之间的幼年过往,故弄玄虚道:“那夜,荒山野岭,独自来南疆历练西北王室太子遇上因被野兽袭击而困于山间的公主仪仗队,英勇非凡的西北王室太子看见美貌如花的公主被猛虎逼至悬崖,瞬间一个健步滑向老虎腹部,用匕首刺向老虎,猛虎身躯一震,举起虎爪猛地拍向西北太子,西北太子左一晃身形,右一滚躲掌,敏捷灵动,可惜当虎爪快要伤到公主时,西北太子连忙飞身一扑,替公主挡下致命一击……”
突然弦月看见一个瓷质茶杯从二楼“刷”地一下摔到说书先生面前,弦月无意抬头一望,却有些惊叹地发现对面那个站起身来掷茶杯的竟是公子打扮的鲛人王。
这一看,弦月眼神顿时变得炯炯有神,死死盯着正巧坐在对面二楼的鲛人王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弦月见鲛人王一拍桌子冲底下说书先生感喊道:“快说你是不是西北派来的卧底,犯得着这么夸西北的嘛?当年是那西北的傻王子自己困于威虎上,向南疆王室求援,还是我们南疆公主救了他,当时他都吓得尿裤子了。”
楼下的人全部仰着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说书先生一听这话气得脸都青了,觉得楼上这人一定是来砸场子的,于是使了个眼色,让人把这个砸场子的人给请出去。
没想到鲛人王忘湘也是一个倔脾气的,这说书人随意抹黑自己形象,光辉他人实在是可气,便甩了一包银两砸在说书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说:“这一袋银钱赏你的,你以后故事按我刚刚说的讲。”
弦月不知道该说这说书人是刚直不阿,还是脑袋不太灵光,常人一听鲛人王忘湘此言便应该猜到其与南疆王室有密切关系而且非富即贵不应得罪,但这位说书人倒是不走寻常路,领着伙计就上楼去请这位鲛人王公子离开。
鲛人王不肯罢休,无论旁边的小侍童怎么劝,都不肯就此离去。
弦月在心里一合计便有了一计来智取鲛人泪,于是不急不缓地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两拨人,低笑道:“刚刚听这位公子说了那么一段前所未闻的故事,倒觉得公子当时便在场看着一般,公子不知可否与在下再细说一下南疆公主是如何英勇打猛虎的,在下实在前所未闻似公子口中南疆公主一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在下佩服之极。”
弦月这话虽是对着忘湘说的,但是眼神却是望着说书人,点破的如此明显。
说书人倒是还是迷迷茫茫地杵在原地,倒是后面一个打手恍然大悟般连忙和周围几人耳语后,架起说书人就往楼下冲,有一个打手还向弦月微微行礼以示感谢。
忘湘倒没管那么多,她视线一直粘着弦月身上,如此风度翩翩的公子,举手投足间皆是潇洒恣意,不知为何忘湘竟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有些胆怯地不敢望向弦月。
弦月轻轻俯下身来微微凑近忘湘低声道:“姑娘,一个人出来可不太安全。”
温热的气息喷在忘湘的耳朵,忘湘涨红一张脸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轻语陪我。”
弦月想轻语便是跟在忘湘身边的小侍童,于眼波流转间也扫视那轻语一眼。
弦月学着陆离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摇折扇说:“在下护送姑娘回去吧,在下也安心些。”
忘湘红着脸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搅着袖子,低声询问:“公子,可是中原人?”
弦月面上依旧仿着陆离似笑非笑地微微颔首,心里却暗暗嘀咕道:“陆离,倒真是省事,什么都让姑娘先开口。”
忘湘轻轻抬起头望了一眼弦月,又迅速地低头,声音低到尘埃一般轻声问道:“公子初来南疆,不如今日我领公子游玩南疆。”
弦月低低笑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忘湘有些不可置信地忽然扬起脸,顿时满脸笑容灿烂,连忙拍拍身边的轻语示意她快去准备。
一路上忘湘都是边走边悄悄打量弦月,弦月噙着笑,目视前方。
估计是看弦月看得入神了,忘湘都未注意到自己快撞到人了,弦月不着痕迹地护着忘湘,将她虚虚地半护在怀里。
本就脸红的似苹果的忘湘更加不好意思,悄悄用手扇动让自己的小脸颊散热,就这样还依旧偷偷打量弦月。
弦月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如黛青山拥着一池碧波,想起雪海谷的小药池,倒有些惆怅与难受,想着事情了了便想回去看看,看看师傅。
“我们不如一起泛舟湖上。”忘湘见弦月一直凝望着湖面,便大胆开口提议,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不矜持了,便用急急忙忙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