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襄也没有多想,又嗅了嗅,实在觉得有些难闻,憋了一口气,走之前还叮嘱弦月道:“这甲鱼汤你也别喝,估计不是没熟,就是馊了。”
弦月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冲羽襄挥挥手。
弦月见一切都按照预期的进行,微微松了口气,这敌军带火的箭不放了,等山烧荒了,火势小些,他们定还是要攻上山的。
火漫山遍野地猖狂着,叫嚣着,试图吞噬这万佛山上的一切生灵。
时间刻不容缓,弦月将南疆王室的人与自己本来带领的仪仗队聚拢到一处。
弦月先微微向南疆行了个礼说了一句:“多有得罪。”
弦月高声道:“马上免不了有一场恶战,在场但凡有手有脚的便给我出分力,想活着出去,就给听我指挥,奋了力往外冲。”
“醉月现在领着丫鬟们去屋里寻一些单薄可用帕子或衣物之类,李公公带着侍卫们去有水的地方扛些水来,轿夫们便一起去寻些可用的武器来。速度给我快。”弦月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地快速分配完任务。
众人本来慌得似没了头的苍蝇,可如今有了主心骨,并未他们指引好了道路,便一刻也不敢拖延,立刻照着弦月所说的做。
弦月才抬脚准备去帮忙,就看见缩在南疆王与忘湘身边的南疆丫鬟和女官,弦月半侧着脸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轻蔑一笑道:“是了,我中原人比不得南疆人娇贵,那便请各位南疆女官之后好好保护南疆公主与南疆王上,若他们出了事情,便唯你们是问。”
弦月才准备飞身去寻些武器发给公公们,便听见南疆那边一个丫鬟低声嘀咕道:“她嚣张些什么?还出言讽刺南疆王室,真是故作姿态。”
弦月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回话,专注地去寻武器了。
旁边便有人立刻出言附和道:“她也不给我们分配任务,我们怎知道要做些什么?”
不停有人点头应和。
南疆王一直沉浸于亡国的悲恸之中,终日颠簸遇险,精神有些恍惚,常常沉闷不语。
而忘湘本也算不得喜欢弦月,便放纵这些侍女们,任她们随意嘲讽抱怨弦月。
路过的陆离正巧听到这些丫鬟们议论弦月,本来忙得不可开交的陆离,嘴角含笑地转过身来。
一众南疆女眷见到战火之中仍临危不乱,风度翩翩似云中白鹤一般的陆离,皆不由心猿意马,失了魂般痴痴地望着陆离,连素来受万人追捧的忘湘也不能挪开视线。
陆离却无视这些爱慕的目光,嘴角虽含笑,可笑里皆是寒意,用冷冷的语气开口道:“南疆已经亡国了,南疆王室自然也不复存在,尔等以后皆得依傍吾中原而生,而尔等刚刚讽刺的乃吾中原最得民心最受宠爱的清平郡主。”
陆离见众人听完自己这句话皆神色微惊,轻轻笑笑,本来依着陆离的性子,不至于将两国关系如此赤裸裸地袒露在这些似梦未醒的南疆王室面前,可是若你们对弦月无理,也怪不得我无理。
陆离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况,见情况似乎还在掌控,便又森然开口道:“本王瞧着,与其尔等回中原后被本王报复折磨,倒不如现在献身战场,也不枉费一场性命。”
众侍女皆惶恐不能自胜,还来不及求情,陆离便转身给身后的一位将军认真地指了身后几个刚刚议论弦月最厉害的婢女,说:“过会儿咱们先走,让几位殿后。”
陆离说完,撂下一句:“本王钦佩各位献身护主。”,便快步离去,容不得身后几人求情。
很快,羽襄领着高僧们将东北偏北的一条小路的火尽数扑灭,羽襄连忙冲身后高喊道:“可以了,快冲啊。”
弦月领着醉月等一行婢女站在小路边,给下山的军士浸了水的帕子。让骑兵的将领领着骑兵先行,弓箭手搀扶着伤兵与拿着武器的公公们保护着南疆王室走在中间,步兵殿后。
本来陆离与弦月也应被护在中间,但两人均让别人先走,自己甘愿落在后头。
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弦月让醉月一行婢女也捂好口鼻随着步兵先行。
火随被羽襄浇灭了一些,但此处皆是草木,很快火势又肆意蔓延起来。
看着醉月等一行婢女被弦月安排由步兵们护着当中,下山时,几个被陆离钦点留下的南疆婢女是慌了神。
南疆婢女中也不乏有稍微机灵些的,连忙跪地恳求道:“郡主,郡主,您宅心仁厚,可怜可怜奴婢们,奴婢们并不想死啊。”
弦月只瞧着南疆婢女们一眼,又听她们求情的话,便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轻笑道:“本郡主素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心善之人,本郡主只奉行一句话‘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弦月话音刚落,便把索罗来给公公傍身的多余武器,抛给了身后的南疆婢女们,说:“求人不如求己,好好拿着武器保护自己。”
弦月则牵着马,与陆离并肩快步跟着大军后头。
突然后面哭声阵阵,弦月无奈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面如死色,放声痛哭的南疆婢女无可奈何道:“还不快跟上来,是真想死在这儿,还是担心本郡主和太子保护不好你们几个。”
一听弦月这话,几个南疆婢女都收了哭声,抱住武器,跌跌撞撞地跟上弦月的步伐。
陆离见此情景倒是笑道:“好人都让你做了,本太子就专心做坏人吧。”
“得了吧,你指不定是看上她们当中哪一个,故意寻个由头,留在后头,让你贴身保护的吧。”弦月睨了陆离一眼,轻笑道。
“普天之下,能让我贴身保护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陆离微微勾着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勾人心魄。
弦月只瞧了一眼,便慌得转过眼去,故作严肃道:“逃命呢,谁陪你嬉皮笑脸说说笑笑啊。”
陆离悄悄望了一眼弦月微微泛红的耳根,把那句“谁醋意大,谁陪我嬉皮笑脸说说笑笑。”给吞了下去,嗤的笑一声没有说话。
下山的队伍井然有序,也十分顺利,只是下山的乃是一条羊肠小路,又因为人多,队伍拉得很长。
但步兵们下山时,这条羊肠小路,已经被嚣张恣意的火势越压越少,待到弦月与陆离一行下山时,火势千里连成一片,肆意蔓延。
弦月与陆离对视一眼,都默默无奈地回头望了望身后四个大累赘,若只有弦月与陆离二人,这点距离,二人便可用轻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