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变相惩罚一般练了大半天的马步,飞扬只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走路都无比费力。当他看到大街上有家新开的医馆时,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即加快慢吞吞的步子走了进去。
刚走进医馆,似是被春风吹拂了一般,飞扬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耳边仙乐声声,连灌了铅似的双腿也轻快了不少。他晃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怀疑自己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幻听。
四处张望之际,飞扬被医馆门口上方悬挂的风铃吸引住了。微风过处,风铃叮叮作响,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可就是那一点点清脆,如同清泉流进干涸的渠沟里,无比解渴,无比清爽。
飞扬正盯着风铃发呆,医馆里面有人出来打招呼。飞扬转眼看去,只见他高个子,宽肩膀,一身浅灰色粗布长衫,古铜色脸上嵌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虽然表情刻意显得客气谦逊,嘴角边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横严厉。
飞扬不自觉的后退了一点:“您是大夫吗?”
来人点了点头,以询问的目光的看着飞扬,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也没有要开口说的意思。。飞扬骚骚后脑勺,微笑着询问能否治疗腿部肌肉劳损。
大夫仍然没有答话,转身到柜台里面,扫视亮眼整整齐齐的中药柜,稍思片刻,打开了中药柜中层的一个小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将近两寸的白色鹅颈瓶。
大夫转身走到飞扬跟前,递给飞扬,这才开口叮嘱道,“每天涂两次,三天即可痊愈。”
飞扬打开瓶子闻了一下,问了句“是红花和雪三七吗?”
大夫显然没料到他是个懂行的,僵硬的表情终于消失,微笑着点了点头。飞扬正要询问价格时,忽听的医馆外人叫马嘶,紧接着许多人都大声嚷嚷起来“救人哪!快来救人哪!”
飞扬几乎没看到大夫是怎么从柜台后面一步跨出的,当他转身冲向医馆门口时,大夫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原来,一个年轻的卖熟食小贩不知怎么的被一辆拉粮食的马车碾到了一条腿。母亲精通医术,飞扬也学到了不少,看到年轻人已经变了形状的大腿,知道骨头已经碎裂,看血流的速度又像是伤了动脉,马上就会失血过多,基本是治不好了,恐怕性命都难保。
这时,新来的大夫已经观察、切脉完毕,一边从灰布衫上扯下一块布给伤者绑紧大腿,一边对着有气无力呻吟着的伤者劝慰道:“没关系,不要紧张,会好起来的,我会让你好起来的,相信我。”
飞扬和围观的群众都惊呆了,没人相信大夫的话。只有一直扶着伤者头部的马车主人满脸惊喜:“您说的是真的?真的?老天爷啊,简直吓死我了,还以为我半条腿都要迈进监狱了,您救了我,您救了我了,太谢谢了!”
大夫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抱拳道:“鄙人汤不凡,初来贵宝地,医术好不好,会用事实来说话,现在请大家帮忙,救治伤者要紧。”
围观者纷纷点头,汤不凡将医馆新装好的门板取下,和众人一起将伤者抬到了医馆里屋。不一会儿,帮忙抬板子的人,包括伤了人的马车主人,都被大夫赶了出来。飞扬心想,当着那么多人说大话,这个新开张的医馆看来存不了多久咯,于是,他掏出两枚银币放在柜台上后,紧握着鹅颈瓶离开了医馆。
握着救命的鹅颈瓶,飞扬边走边低头思索汤不凡的话语和神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和谐。
一路蹒跚,终于到达了靖国公府门口,飞扬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扶着门柱喘了一会气,看看手里的鹅颈瓶,心想,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两条腿涂个遍!第二件,就是我要睡个天昏地暗!啊,不对,要先吃顿饱饭!
走到府门前,看到门虚掩着,飞扬就准备直接推门进去。他刚迈进一条腿,忽然,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迎面袭来。
飞扬急忙后退,但因为双腿太过疲累,又被门槛绊了一下,难以站稳,慌乱间,飞扬一个趔趄后,伸手抱住了身旁的门柱。虽然没有摔个四仰八叉,手里的鹅颈瓶却飞了出去,并且结结实实掉在地上,打碎了。
瓶子碎掉的时候,一股亮晶晶的薄雾从洒落在地的药水上升腾起来,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了。飞扬本想对着出剑的人发火,见此情景却呆住了。他抱着柱子愣在原地:“那是什么?难道,药水被施了魔法?”
还没等他想明白,意涵从大门内跃出,收起剑招,失望的看着飞扬:“我以为你训练了一天已经有进步了呢!还龙策军呢,真是浪费名额!”
宗意涵被靖国公在家里禁足了一天,都快闷坏了。以往她想去哪儿国公都没管过,她总是去龙策军的训练场,靖国公还以为她是去学武术,没想到,女大不中留,她竟然喜欢上了副统领里的某个人。
这件事情太过严重。万一被五皇子和娴妃知道了,会给靖国府带来巨大的麻烦。飞扬也知道靖国公的顾虑,看到被禁足一整天的意涵表妹,也觉得不忍心。
“呵呵,名额让给你好吗?我估计我是呆不久了!你看,我这双腿都要废了,你还把我的药水打碎,真是天意啊!”
飞扬调侃着宗意涵,将裤腿挽起,用手蘸了蘸碎片上剩余的药水,犹豫着要不要涂在腿上。
意涵也在飞扬旁边蹲下,用手指沾了点药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红花和雪三七的味道,”
年轻的女孩子容易动感情,她撅着樱桃红唇,同情的看了看飞扬:“训练很辛苦啊?”
飞扬将药水涂在腿上站了起来,“你以为呢,我扎了一天的马步,两条腿都没知觉了。”
飞扬表面在和意涵斗嘴,心里却一直想着药水散发出亮晶晶薄雾的画面。靖国公曾经对自己说过,在禁令最严的阳城,如若有人公开使用魔法,那这人一定居心叵测。到底,是不是魔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