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鬼林云雾叆叇,树林之下青烟袅袅。
“呜呜……”
此时,苍穹之巅传来一阵阵怨魂的嘶吼声,犹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抬头仰望半空,只见天际全是密密麻麻的掠影。这些怨魂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的盘旋,不停的哀嚎……
说来也巧,在如此广袤的迷雾鬼林中,却只有这里汇聚了大量的怨魂。而且,它们盘旋于苍穹之巅,好似在举行一个盛大的祭祀仪式。在这里,之所会聚集成千上万的怨魂,全是因为一块充满怨恨的石碑——死神石碑。
说是石碑,实际上是一块门坊,而且还是死亡地狱的门坊。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无数怨魂才得以升空哀嚎。它矗立于鬼林的空地之上,宛如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方圆百米既没有浓烟,也没有树木,地上只有有寥寥白骨,略显凄凉。因为没有瘴气的萦绕,所以怨魂才只升天而不入地。
此石雕门坊倒是十分巨大,比进入云宗城的门坊还要大数倍。人要是站在它脚下,宛如一只蝼蚁般微不足道。门坊不分正反两面,全都是一个格调,是由四十六根大石柱垒积而成,一共分成三层。
第一层为三个拱形门框,中间大,两侧小,讲求的是一种对称美。第二层为巨幅夹层石板,石板上雕凿着“死亡地狱”四个大字。字迹欹正相生,清新飘逸。第三层为石雕琉璃顶棚,各种曲面盝顶,脊梁构架勾心斗角。若仰视坊顶,角椽展开犹如鸟翼,气势磅礴。
不仅如此,整个巨型门坊上,还雕刻着各式各样奇珍异兽,每一条縠纹都显细腻,栩栩如生。不过,上面大多雕刻着幽冥鬼怪,给人渗着一种恐怖的气息。但整体看去,此座门坊巧夺天工,不可谓恢宏。
看到如此壮观的建筑,萧凡不禁望洋兴叹。道:“好大的一块石头啊!”
就在萧凡感慨的时候,金甲侍卫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萧凡刚惊诧的回过头去,那侍卫便一本正经的说来:“这是死神石碑,不是石头!”
听到侍卫的话,萧凡挠挠脑袋,他牙尖嘴利的反驳道:“石碑不也是石头做的那吗?”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这能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它是死亡地狱的入口——死神石碑!”
“同时,它也被称之为‘救赎的神祗’!”
说到这话时,侍卫缓缓抬起头。他语气浑厚有力,目光正视着石碑,神情虔诚。
“救赎的神祗?”
萧凡疑惑的看了侍卫一眼,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门坊,是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时,侍卫眉头一皱,他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死亡,是一件庄严而神圣的事。生命的意义,就是死亡后的升华。”
“死亡后的……升华?”
不知是被侍卫的情绪所感染,还是萧凡触景生情,他情不自禁的念叨了一句。说话时,萧凡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回头想想,自从老爷离开他到现在,萧凡也见证过太多的死亡。无论是自取灭亡,还是为人而死,他都没有仔细想过死亡背后正在的“意义”。不过他知道老爷的离去,让他知道到活着才有希望。
地上,萧凡仔细嚼咀着侍卫的话,他眉头突然抽搐一下,然后突发奇想的问到。
“死亡到底是生命的结束,还是生命的开始?”
“人死之后,又会去向何方?”
“传言的冥界,它是真的存在吗?”
面对萧凡一连串的疑惑,那侍卫则意味深长的说到。
“所以,生命的意外,往往隐藏在死亡后的另一面。”
“死亡!终究是一个恐怖的字眼。”
“只有无限的接近死亡,才能懂得生命的真谛。”
“怕死,永远比面对死亡更加恐怖。而这就是死亡的真谛。”
说到这儿,侍卫也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两步。他眉头紧锁,看着苍穹那些乌央乌央的怨魂,不觉得有些志得意满。
“看到那些怨魂了吗?”
“嗯!”萧凡恳切的点点头。
“那些就是孤魂厉鬼,就是对死亡最好的阐释。”
“因为怨恨太深,所以需要自我救赎。在死亡神祗面前,它们只能忏悔、祈祷、赎孽……”
侍卫目光坚定,说话铿锵有力。看着他那扑朔迷离的小眼神,萧凡不禁信以为真。不过,在萧凡眼里,更多的是出于怜悯和恐惧。司马家族的手段,他早就略有耳闻,从这些痛苦的哀嚎声中,他只听到了悲怆、愤怒、怨恨,而没侍卫所谓的忏悔、祈祷……
“人死后,不是要去冥界吗?”
“它们为什么要聚在这儿?”
萧凡看了看,他疑惑不解的问到。而侍卫鄙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磨牙吮血的说道:“因为它们罪孽深重,地狱不收!”
“罪孽深重,地狱……不收?”听到他这话,萧凡不禁喃喃自语。
“也罢了,与你说来你也不懂!”
“这死亡地狱本来就是怨魂聚集之地,方圆数百米内寸草不生,而且亡灵还在不断的蔓延。”
“它们也只能像鬼差一样,永生永世的被束缚在这儿,不得超生。”
侍卫话音刚落,萧凡则不依不饶的问道:“它们如何才能解脱罪孽呢?”
“地狱不败,阴魂不散!”
“你觉得呢?”
他冲着萧凡淫笑一下,随即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走时,侍卫肚子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宛如雷鸣。看来,是他刚才“乱吃乱喝”中毒了,有些消化不良了。
在铁索的束缚下,萧凡的脖子阵阵酸痛,脚腕上更是血迹斑斑。无奈,他只得跟着侍卫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他不由得疑惑起来。
“咦?不对劲儿啊!”
“死亡地狱不是有牢房吗?为什么此地乌烟瘴气,一片荒芜呢!”
看着萧凡那愚昧无知的样子,侍卫鄙夷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悠哉悠哉的说道:“地狱入土,死亡临渊。”
就在他话音落口的一刹那,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轰隆声骤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怎么了……”
一时间地动山摇,惊心动魄。萧凡站在原地,表情惊愕。而在另一侧,那金甲侍卫则表现从容不迫。他嘴角一撇,还一脸淡定的道来:“真是说来就来了!”
顺着侍卫犀利的目光看去,只见死亡石碑之下,有两块石板正往两侧划开,进而发出轰隆的声响。石板移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黑黢黢的,宛如无底深渊。
看到这一幕,萧凡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他眨巴眨巴眼睛,诚惶诚恐的说道:“这……这是什么?”
“死亡……地狱!”
侍卫抬起头,他趾高气扬的说来。随着他话音一落,窟窿中突然火把点缀,一片光明。在火光的照耀下,头顶的怨魂显得格外清晰,它们虚无缥缈,雷霆咆哮。
地狱之门已开,一群侍卫便从中蹦跶出来,一个个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他们手持利刃,尽伫立在死亡石碑周围。紧接着,地狱的主宰姗姗来迟。
“属下司马缸,不知天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天王恕罪!”
司马缸快步来到八骏辇车面前,只见他拂袖一挥,威风凛凛的跪在地上。掌司双手作揖,说话铿锵有力。
“司马缸!”
看到司马缸的身影,萧凡不禁咬牙切齿的嘀咕一声。他目光中充满了杀戮的气息,那稚嫩的拳头里,握着的全是愤怒。
司马缸跪下,来自地狱的喽啰也悉数跪下,一个个低头哈腰,毕恭毕敬。然而,他跪下之后,却没人招呼他起身。与此同时,车房中还传来阵阵轻淫的嬉戏声,听得人心乱如麻。
大驾已至门前,司马缸却接驾来迟,这必然引得雷王不满。何况,他对司马缸本就怒火中烧?看到这架势,恐怕是要来个下马威才行。
就这样,司马缸一直跪在地上,不敢骚动。这要是平时跪拜,也就是即跪即起。可这般跪下去,非令他腿脚僵硬,麻木不可。
“可恶!”
“这个司马雷,到底是几个意思?”
没过一会,司马缸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见他略微低下头,内心似咬牙切齿的嘀咕着。他额头上汗涔涔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雷天王!属下迎驾来迟,罪该万死。”
“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等!”
实在是顶不住了,司马缸这才抬起头来,他恬不知耻的吆喝到。而他的双腿,已经跪得瑟瑟发抖。
阴风怒号,怨魂哀嚎。迷雾鬼林里,除了司马雷的做乐声,四周表便是一片肃穆。看样子,司马雷似乎并未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司马雷怎么还不出来?”
看到这儿,一旁的萧凡都有些猴急了。他撇撇嘴,絮絮叨叨的说来。
听到萧凡的嘀咕声,那侍卫鄙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来:“你懂什么?”
此时,萧凡瞥了瞥侍卫,目光中带有几分不屑的味道。他所担心的,可不是司马缸在那儿跪着受罪,他之所以抱怨,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司马缸的死亡。想到这儿,萧凡还抬头看了看天空盘旋的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