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阴风怒号。
苍穹之上,一轮淡黄色圆月高挂,显得有些压抑。此时正是午夜时分,村落里一片静谧。小巷幽静,房屋栉比。四周月影绰绰,虬枝婆娑起舞,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安祥……
“啊啊啊——”
突然之间,一阵惨烈的嘶吼声响起,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
床头上,一个小男孩被屋外嘈杂的声音惊醒。他惊愕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四面火光缭绕,屋内浓烟滚滚。
“老爷,老爷……”
看到如此惶恐一幕,他连连拽了一拽身旁的老头。心急如焚,心惊胆战。
“老爷,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你快醒醒啊!”
听到小孩的呼声,那老头从浑浑噩噩间醒过来。
“怎么了?外面……在吵这什么啊?”老头子坐起身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颇有些漫不经心的说来。
“着火了,着火了!”
小男孩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嘴里惶恐的嚷嚷。话音落口,他便攥着一根木棍,直奔滚滚烈焰冲去。听得此话,老头子猛然警醒。放眼看去,缭绕火势迅速向他们蔓延而来,滚滚浓烟呛得两人热泪盈眶。
“小凡,咳咳……”
“别……别灭火了,赶紧跑!”
老头只手手捂着嘴唇,另一手攥着男孩的衣服,斯拉扯扯,踉跄而逃。
此时火光冲天,屋内炙热无比。
“老爷,可是我们的房子……”
弥留之际,小凡眼泪刷刷坠落,伤心欲绝。而屋外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好不沸反盈天。如此浩劫,来得甚是蹊跷。看来,这场大火是有备而来,并且席卷了整个村落。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房子呢!保命要紧!”
两人转身之即,屋顶的横梁泰山压顶。“哐当”一声,恰与老头擦肩而过,令人触目惊心。
“咳咳……”
此时,老头攥着小凡来到窗前,他一手拍碎窗户,随即将小凡从窟窿里塞了出来。再自己准备夺窗而出时,火势已咆哮而至,滚滚浓烟,令人窒息。
“老爷,老爷……”
男孩爬起身来,他心如刀绞的嘶吼着。可看着熊熊烈焰,却也无能为力。特别是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时,其内心如坐针毡。
“快走,快走啊!”
烈火之中,老头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嘶吼,血臂挥舞,目光悲怆。而烈焰已吞噬窗口,老头无法靠近,渐葬身火海。
“老爷,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啊!”
“我求求你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看着老爷置身火海,小凡嚎嚎大哭。无奈至顶,他竟然手舞足蹈。内心之恐惧,一如晴天霹雳,玉石俱焚。
“快走,小凡,离开这里!房屋要塌了,你快……”
“咳咳……”
烈焰中,老头一边训斥,一边狂嗽。可他话音未落,便被湮没其中,不见人影。
“不!老爷,老爷……”
亲眼看见自己的爷爷葬身火海,小凡双膝跪地,他痛不欲生的嘶嚎着。
“老爷,老爷……”
“你出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老爷!”
男孩低头跪上,声音呜咽。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他绝望之时,屋顶又一根横梁从天而降,来势之凶,宛如烈狮扑食。
“小凡!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沙哑之声咆哮而来。
刹时,听得“哐当”声落下,一道灵光横扫而出。放眼看去,只见老头冲破烈焰的束缚,并迅速向小凡奔来。期间蓝焰缠绕,石破惊天。
说时迟,那时快。横梁压顶一刹那,老头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小凡,瞬间将他揽在怀里。两人在地上翻滚滑行,火焰梁木也恰好落地。他们与死神擦肩,不禁令人心有余悸。
“小凡,你没事吧!”
地上,老头子一脸惶恐的看着男孩,生怕他受一丁点伤。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老头,他瞬间泪光泛滥。因为老头身上的蓝光,他的表情也显得木楞。
“老爷!老爷!呜呜……”
“我好害怕,我好怕!”
两眼泪飙,他一头扎进老头怀里,嚎啕大哭。看着怀里稚嫩的小孩,老头心疼不已。
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怕什么?老爷这不是在么!”
“我害怕失去你,我怕……”小凡声音哽咽,惶恐不安。而那娇嫩的声音,更像是一种依恋。
“没事了,傻孩子!老爷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呢?”老头抿嘴一笑,和蔼可亲。
听到这番话,小凡更加粘人,他不停的蹭在老头怀里。“老爷不要离开我,不可以离开我!”
老头一手拉开小凡,他眯着眼,一本正经乐呵呵的说来:“老爷不离开,但是你也不可以哭鼻子!你要坚强。”
“嗯嗯!可......可是我们的家没了。”小凡咬咬唇,天真烂漫的点点头。
说着说着,老头将小凡从地上扶起来。两人面对眼前的房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大火吞噬殆尽。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凡再次一头扎进老头怀里,眼泪齐刷刷的飙个不停,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到了。
“没事,没事的!”
“家没有了,我们可以重新盖一个。只要人还在,到那里都是家。”
老头子拍着小凡的后背,面容苦涩,痛心不已。
“为什么大晚上的就起火了呢?”怀里,小男孩惊魂未定的抬起头,他瓮声瓮气的说来。
听到这声音,老头子缓缓推开小凡,他神态疑惑,目光颇显栗色。
“对啊,这火怎么就无缘无故的......”
“难道是村里发生了……”
还不等老头子把话说完,一阵惨烈的声音便骤然来袭:“啊!不不不——”
听到这阵嘶咧声,老头子顿时警觉起来。从这惨叫声中,老头嗅到了一丝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看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老头子目光如隼,语气铿锵有力。其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灵光横空来袭,气吞万里如虎。紧接着,又一阵惨叫声接踵而至。
“啊啊……啊啊……”
叫声之后,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横空飞来,恰好落在两人跟前,惨不忍睹。
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老头子连连将小凡攥到身后,死死的护着他。而他躲在老头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张望。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从火光中走过来一个魁梧的身影,他手持大刀,面目狰狞。
“竟……竟……竟然是大帝族!”
看到这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老头子绝望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神色恍惚,目光呆滞。顺着老头惶恐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人首马身的怪物背光而来。
此乃半兽人马。一对浓眉大眼,凶神恶煞。在他额头之上,还有一个显眼的黄色图纹。图纹呈烈焰形状,纹路细腻且清晰。也正是这个图纹,深深地烙印在小凡眼中。人马头上长着一对螺旋犄角,强健身肌,颇显王者风范。身为半兽人,并无绫罗绸缎加身。不过,它们则有特定的铠甲。
所谓:铠甲加身,法力无边。半兽人马的铠甲纹饰精美,镀金镶嵌,栩栩如生。从人首到马身,每一寸都被武装到窒息。特别是他手臂上的铠甲,与身体融为一体,棱角清晰,不可谓不强势。
这还仅是大帝族的一个分支,人称“大地屠师”的——地降(xiang)者。然而,在半兽人马中,还存在着另外一支强大的力量。
“人族,一个低贱的种族!”
“在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半兽人扛着血淋淋的屠刀,瞪着一对炯炯有神的血目,他冲着老头磨牙吮血的吆喝道。
“你……你……是谁?”
面对如此恫吓,老头只能踉跄后退,身后小凡亦步亦趋。在大帝族面前,且不说实力如何,单论个头,人族就已经输了一大截。再要论起实力来,那恐怕就是天囊之别了。
“这就算是你的……临终遗言吗?”听完老头梗塞的语调,那半兽人耀武扬威的问道。
然而,他一边咄咄逼人,一边向爷孙两迫近。四蹄磕响,一如死神来潮。其身后,又一群半兽人马步步紧逼。他们凶神恶煞,磨牙吮血。
“你们不就是要紫晶灵源嘛!老头可以奉上。”
老头子突然停下脚步,他气宇轩昂的说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着,小凡从老头子身后再次探出头来,他一脸惶恐的看着眼前的怪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帝族,可内心的好奇似乎远远大于恐惧。
听到老头子的话,那人不禁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然后,其又将目光汇聚到小男孩身上,满脸的鄙夷不屑。“呵呵......真是一个可爱的肉彘。”
看到半兽人邪恶的目光,老头子连连将小凡的脑袋塞到身后。接着,他又铿锵有力的说来。
“只要你放了我的孙子,我的紫晶可以献给你!”
“他只是一个孩子,于你们并无用,我只乞求你们不要杀他。”
说着,老头子“唰”的一声跪在地上。姿态铁骨铮铮,不卑不亢。可他那孱弱的目光里,只滞留着无穷的祈望,和无数卑微的倔强。
“爷爷,爷爷……”
看到老头子跪下,小凡吓得不知所措。他只得躲在老头身后哭泣,还不停的拽着老头的衣服。此时,老头子转身,他目光坚定,还语重心长的对小凡说来。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一会有机会你就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爷爷……那你……”小凡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脸的惶恐。
“你不要管爷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头轻声细语的嘀咕着,心如刀绞,万般不舍。
“不,我要和老爷在一起,我就要……”男孩瞪着铜鼓大眼,他倔强的说着。
还不等小凡把话说完,老头子便义正言辞的说道:“听话,一定要听老爷的话!”
“我答应你,一定会来找你!你放心,爷爷不会离开你的。”
“爷爷……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杀我们?”小男孩抿抿嘴,惶恐的问到。
“他们?是……恶魔!”老头子目光中闪烁着痛苦,语气沉重。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小凡不依不饶的粘着老头。
“你要记住老爷的话,不然,老爷再也不会理你了。”
“老爷……”说着,小孩死死的抱着老头,泣不成声。
“记住了,一定不要回头,往森林的最深处跑,一刻也不能停。”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守护好你该守护的东西。”
老头抬头仰望苍穹,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紧盯着小凡的脖子,声音沙却又语重心长。小凡则咬咬唇,他热泪盈眶的说道:“嗯嗯!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下去,那你也一定答应我要好好的回来。”
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凡,老头不禁潸然泪下。生死离别之际,他慈祥的抿抿嘴,还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两人弥留之际,一旁的大帝族人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