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会暴露这个世界的肮脏,所以很多人喜欢黑夜。昏暗中看不到细菌和尘埃,看不到血和脓,也看不到剑与光,但也有人喜欢星辰。黑夜滋生了丑陋,就像山活成了轮廓,一直向无边无际延伸……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云宗城内虽然还张灯结彩,却早就变成了万人空巷,一片静谧。朦胧月色下,雷王府高楼耸立,鳞次栉比。借着漆黑的夜色,有一道掠影突然从阁楼中蹦出来,宛如一只跳蚤,稍纵即逝。这掠影穿过大街小巷,直接奔一处山峦飞去。一个不留神,它便与山体混为一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距离云宗城千米处的山峦位置,一只只鸟兽开始盘旋起来,它们呈漩涡状盘旋,嘶鸣声此起彼伏,久久未能消散。然而,更加令人感觉到诡异的是,这得鸟兽没盘旋片刻,便一哄而散,就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鸟兽散尽,夜色再次恢复宁静。
“咻……”
顷刻之后,苍穹上又飞来一道极光,其拖着长长的焰尾,弧线优美。放眼看去,就好似夜空被它划破了一道口子,触目惊心。而它坠落丛林中,不出片刻的功夫,便再次冲天而上,直接往苍穹之巅飞去。它这一往一返,天际便出现了双管齐下之势,气势如虹。
这道极光并没有四处流窜,而是直捣之巅世界。之巅乃是司马太公的老巢,能长驱直入者,绝非等闲之辈。飞来极光并非他人,而且太公之影——大咒师。大咒师穿过层层殿銮,最终拜倒在太公脚下。
“属下参见太公!”
殿前,大咒师双手作揖,他毕恭毕敬的说来,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大殿四周摆满了烛台,将整个大殿照得金光闪闪。
听闻大咒师的声音,宝座上的太公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斗篷之下,还散发出一抹抹幽暗之气,令人毛骨悚然。太公沉默片刻,随即磨牙吮血的问道:“本尊给你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结果了吗?”
“这……这……”大咒师缓缓抬起头,他目光漂浮不定,语气支支吾吾。
“怎么,你也想成为本尊失望的那个人?”司马太公将手臂搭在宝座上,他微微倾斜着身子,不禁咄咄逼人的吆喝来。
“属下不敢!”大咒师再次你头,好似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感觉。
“不敢?”司马太公咬牙切齿的吆喝一声,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呼呼……”
“那就拿出你不敢的行为,让本尊好好看看!”
面对太公的咄咄逼人,大咒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相比于之前的放荡不羁,现在的他好似做贼心虚一般。
“说说看吧!司马雷的问题,你调查得怎么样了?”太公见他蹑手蹑脚,便杀气腾腾的问了一句。
“司马雷身份属下正在核实,目前并……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他的力量,属下也在……”
还不等大咒师把话说完,司马太公便勃然大怒。只见他往宝座上猛然拍了一巴掌,“轰”的一声落下,吓得咒师一哆嗦。
“够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你的无能。”
“本尊手里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看着司马太公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大咒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他眉头一皱,轻声细语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说这话时,大咒师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太公所指。只是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大咒师也必须得装腔作势的迎合一下。
“前几天,本尊收到一只雄鹰。这是一只中了鬼蛊术的雄鹰,它稍来了……”
司马太公攥着拳头,他龇牙咧嘴的训斥着。然而,太公话刚说到一半,大咒师便悠哉悠哉的说道:“您是说……混元诀?”
一听到“混元诀”三个字,司马太公就恼羞成怒。再看看大咒师那轻浮的嘴脸,更是令他心急火燎。
“你还知道是混元诀!”
“想我在之巅都收到了这个消息,云宗城还不闹得满城风雨?”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本尊要将他碎尸万段!”
宝座上,司马太公怒火中烧,他那嘶咧的声音宛如猛虎在咆哮,气势如虹。而在他拳头间,更是传来“噼里啪啦”的挫骨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混元诀的消息,就是大咒师放出去的,他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他不会傻不拉叽的承认这个错误。
此时,大咒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跨一步。只见他双手作揖,然后有条不紊的说来。
“属下也是前天得知。”
“与您一样,也是收到了一只鬼蛊术的飞鸟。”
说着说着,大咒师便迈起了步伐。他一边慢慢悠悠的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来。面对司马太公的怒火,他意思似乎胸有成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找些说辞搪塞过去。毕竟,司马太公对于他的信任,还是深信不疑的。
“在云宗城,能使用巫蛊术的人,绝非一两个。但知道内情的人,那绝对是屈指可数。”
“一个柳跖,一个司马雷,一个我,还有……太公您!”
“接触过柳跖的司马缸,属下断定他不知情。属下曾暗中调查过,他只听说过有秘籍,却不知道是《混元诀》。”
“至于司马雷嘴里的小屁孩,属下还不好说。”
“哦!对了,司马缸被雷王判了轮回之痛,他正在尸谷受罚呢!”
听到大咒师这话,司马太公突然疑惑的说来:“竟然这种事?司马雷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竟敢公然挑衅天家威严!”
看着怒火冲天的太公,大咒师却一脸阴险狡诈的笑了。他冲太公作了一个揖,然后挑拨离间的说来。
“上次一时疏忽,竟忘了禀报这张事儿。”
“司马雷竟敢处决您钦点的地狱掌司,他这可不是雄心豹子胆啊,而是赤裸裸的……野心勃勃。”
“太公,您养的这条狗,已经变成一只狼了。”
在大咒师不遗余力的挑唆下,司马太公果然雷霆大怒。只见他拂袖一挥,狠狠地地拽在宝座,“啪啪”的拍打声响彻大殿,宛如洞穴回音,不绝于耳。而他斗篷下露出一抹幽灵之气,威风凛凛。
“这厮杂碎,真是的令本尊大开眼界,他终究还是一只狼。”
“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知好歹了。”
趁着司马太公满腔怒火,大咒师便趁热打铁。只见他猥琐一笑,随即煽风点火的说来:“要不属下这就……”
司马太公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花花肠子。所以,还不等大咒师把话说完,他便义正言辞的说道:“把你的话说完!”
司马太公这番语气,大咒师也不敢造次。他撇撇嘴,似有些气馁的说来。
“是!”
“在我们四人中,属下绝对不会做背叛您的事儿,毕竟我们同在一天船上。”
“秘籍要是落入唐家之手,其厉害之处,属下还是心知肚明的。”
“反过来,您就更不会……”
正当大咒师惺惺作态的时候,司马太公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抬起头,趾高气扬的吆喝一声:“说人话!”
这突然被训斥,大咒师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吧唧着嘴,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是!”
“既然不是你我,那一定是第三者。柳跖已经命丧黄泉,不可能是魂魄作祟。”
“所以,这只鬼当属司马雷无疑。”
“他曾信誓旦旦的立下令状,眼看三月之期渐至。于是,他便出了个浑水摸鱼的好计策。”
“欲盖弥彰,适得其反。正是因为如此,属下进来一直在调查司马雷的行踪,毕竟缺少证据。”
金銮大殿之上,大咒师一边悠哉悠哉的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来。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还真是游刃有余。
“当然了,我们亦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今夜三更,城西山峦之巅。我同样使出鬼蛊术,说了秘籍为《阴幽绝式》,以混淆视听。”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知道了混元诀的存在,他们也分不清孰真孰假。”
“不过,《阴幽绝式》毕竟是凭空捏造,只能延缓众人的注意力,却不能完全令其消失。”
“我们只有在短时间内,找回混元诀,才能心安。”
大咒师夸夸其谈。话音刚落口,他便循规蹈矩的向司马太公作了一个揖。此番滔滔不绝,自以为毫无破绽。然而,事实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司马太公对他说的话,确实是深信不疑,至少现在是。大咒师说完后,太公突然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起身时,他斗篷下还散发一缕幽光,霸气侧漏。
“你刚才说有个小孩!”
“私底下,又去查过他吗?”
听到太公这话,大咒师显得有些迟疑。他抿抿嘴,随即不卑不亢的说来:“这个……属下还真没有注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不要因为他是一个小屁孩,就放之任之。给本尊下去查,一定要把他开不了口,永绝后患。”
“还有,老生常谈的秘籍,你不惜一切代价找出来。形式越来越逃离我们的掌控,最好不要让它变成一种屠杀。”
“唐家虎视眈眈,不可掉以轻心!”
大殿之上,司马太公威风凛凛的说来。而他话音刚落,大咒师便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回道:“属下……遵命!”
“退下吧!”太公看着大咒师那低头哈腰的样子,他不厌其烦的吆喝一声,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向殿后。
然而,大咒师缓缓抬起头,他狰狞的面容上露出阴险的笑容。看着太公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是!其目光如炬,神情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