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为黑暗。此时的天际一片朦胧,就连月光也变得很模糊,好似荷包蛋的轮廓。夜月之下,一簇簇火光葳蕤生辉,巷道中有三五个人影窜动,其中一个就有食尚人间的头子——掌柜。上次萧凡死里逃生,又将他浇了一把火。这会躺在轮椅上,掌柜全身缠满了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而在其两侧,伫立着两个魁梧伙计,他们手持火把,凶神恶煞。
“掌柜的!我把他带过来了。”
不一会,巷子里就传来一阵粗犷声音,浑厚有力。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肥象拽着萧凡徐徐走来。
“哟呵!这个小杂种可算是来了。”看到萧凡的嘴脸,店二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他手臂绑着绷带,表情甚是猥琐。
“狼狈为奸,狼心狗肺,我就知道你们没什么好事。”萧凡站在门前,他撇撇嘴,一脸傲慢的吆喝着。
“嘿!小杂种,还敢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听到萧凡的辱骂声,店二顿时怒火中烧。然而,就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柳跖却颐指气使的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其身后的伙计推着他向前滑动,那犀利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杀戮气息。
“小杂种,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不过,这笔账老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但在这之前,你必须替老夫做一件事。”
说完,掌柜再次颐指气使的一挥,其身后伙计又推着他转身离去。店二见状,他也狐假虎威的冲着萧凡嗯哼一声,随后张扬跋扈的向前走去。肥象将手中铁链一拽,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紧随其后。在掌柜几人的淫威下,萧凡也只能亦步亦趋向前走去。要不是迫于司马雷的压力,他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些歪瓜裂枣,又岂会困得住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他的玉石还在雷王手里攥着?这股子窝囊气,他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了。
穿过一条幽深的巷子,掌柜等人便来到了食尚人间的后门外,四周屋舍俨然,黑黢黢的一大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众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要干见不得光的勾当。
“夜黑风高,杀气延绵……”
透着微弱的火光,萧凡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他深吸口气,不禁意味深长的调侃了一句。说完,他轻蔑的瞥一眼掌柜,目光中全是戏谑。
“你放心,这一天总会来的,莫要急,莫要急!”听到萧凡这鄙夷不屑的话,店二扭头看着萧凡。他目光犀利,不禁咄咄逼人的威胁着。
然而,就在两人唇枪舌战的时候,黑暗的尽头传来了阵阵稀碎的马蹄声,“滴答滴答”的回荡在巷子的深处,宛如层层涟漪。听闻声音,掌柜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他目光炯炯,神情慌张。看样子,这来者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出于好奇,萧凡探出小脑袋,他够着够着的往前看去。此时,一架马车的轮廓出现在黑夜中,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霸道之气。不仅如此,空气中似乎还被它捎来了一股杀戮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马蹄声急促的靠近,马车的轮廓便愈加清晰可见。其中,那杀戮的气息也变成了浓厚的血腥味,尽弥漫在整个巷子中,直教人欲罢不能。见马车现身,在场的所有伙计都毕恭毕敬的低下了头。而掌柜缓缓站起身来,他低头哈腰,双手作揖。
“吁……”
马车上,铁甲侍卫将手中的缰绳猛然一扯,骏马顿时仰蹄嘶鸣,它便停在了后门外。见状,掌柜随即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去。
“小的参见送魂司。”掌柜哽咽一下,他毕恭毕敬的说着。而他话音一落,其身后的落口也都山呼起来。
“送魂司?这……又是什么鬼!”看着马车上,那个威风凛凛的侍卫,萧凡眉头紧蹙了一下,心里还絮絮叨叨的嘀咕着。
见掌柜全身裹得跟蝉蛹似的,侍卫还鄙夷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这身装扮……很有个性嘛。”
“小的惶恐,多谢送魂司赞誉!”掌柜低着头,说话战战兢兢,铿锵有力。
不过是随便调侃一下,他还真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而侍卫鄙夷不屑的撇撇嘴,他张望张望四周,然后耀武扬威的吆喝来:“你食尚人间这是第几次了?”
“启禀送魂司大人,这月您是第六次来了。咱上次的货还没有用完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要不然,就是小的记错了。平时也不过一月两次,这……”
说话时,掌柜愈加低着头,他内心诚惶诚恐。就连说个话,其声音都是颤颤巍巍。侍卫听了他的话,不禁轻蔑的瞥眼了掌柜一眼,随即他从马车上走下来,面目甚是狰狞。
“老子给你送过来,你还不乐意是吗?难不成……”
侍卫转身正对着掌柜,他整理整理衣裳,一脸凶神恶煞的咆哮道。然而,他话音未落,掌柜便“唰”的一声落在地上。只见他神情恍惚,惊慌失措的说来:“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哼!”侍卫昂首挺胸,他杀气腾腾的狂啸一通。话音落口,只见他拂袖一挥,便凶神恶煞的向后门走去。
看着送魂司走来,众人唯唯诺诺的下低头,不敢造次。这一低头,萧凡站在中间就显得十分的突兀,他还眼巴巴的看着侍卫,神情颇有些鄙夷不屑。正当送魂司要跨门而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还刻意轻蔑的瞅萧凡一眼,随后入门。
“快快快!快去伺候送魂司大人。”
侍卫刚进入大门,掌柜便急匆匆的吆喝两人。在他身旁的伙计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此时,其后的马车上又下来几个魁梧的铁甲侍卫,他们手持利刃,也威风凛凛的向后院走去。往后看去,才知道这只车队整整来了十辆马车,除了第一辆贵族箱式马车,后面的全都拖着一大堆货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
“还愣着干嘛?搬东西啊!”
萧凡看着车队愣了许久,一脸的疑惑。然而,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掌柜却开始鬼哭狼嚎的嚷嚷起来。
“啪!”
掌柜厉声训斥,萧凡竟将他当成了耳边风。店二见此模样,他顿时怒火中烧。只见他拔出皮鞭,以排山倒海之势挥去,萧凡被抽的嗷嗷大叫。
“掌柜让你去搬东西,你还想装死吗?”咆哮声传来,店二龇牙咧嘴,杀气腾腾。而萧凡捂着胸脯,内心痛苦不堪。
“看?看什么看!还不快给老子去——”
看着萧凡磨牙吮血的样子,似有些不服气。店二才不管他这一套,拽着鞭子又开始嚷嚷。可正当他一鞭子横扫而来的时候,萧凡眼疾手快,迅速拽这皮鞭,脸上全是杀戮之气,令其毛骨悚然。看到这一幕,店二也愣了一下。这小子已经今非昔比,他在他手里也吃了不少的亏。要真是硬干起来,他指不定要吃多少亏。
就在此时,掌柜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他眉头紧锁,面目狰狞的说道:“小杂碎,你最好给老子安分守己些。否则,就算是雷王来了也不好使。”
一听到雷王,萧凡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忍辱偷生那么久,就是为了日后的“一剑定江山”,此时要是出现什么纰漏,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想着想着,萧凡缓缓放下了手,凶煞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哼!一丘之貉,终不得好死。”
只见他奋力的一挥,长鞭被他扔在了地上。说完,萧凡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走去,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杀气。然而,当他与店二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店二胀鼓鼓的袖子,他顿时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狗杂碎,还敢嬉皮笑脸的?老子一会就让你生不如死。”
“啪!”
见萧凡吊儿郎当的样子,店二一脸的凶神恶煞的吆喝着。咆哮的时候,他还耀武扬威的挥挥鞭子,宛如一头龇牙咧嘴的猛虎。不过,萧凡面对他的威胁完全不屑一顾。他只是轻蔑一笑,心里还鄙夷的嘀咕着:“哼!就你还想让我生不如死?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让谁生不如死!”
在萧凡嘀咕的时候,他还轻轻的抖擞抖擞手臂,而他手中攥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想必是店二的“私房钱”被萧凡顺走了。在后院火烧萧凡的时候,他便想以此来做文章。不曾想麻婆却阴差阳错的出现了,此事也就作罢。现在店二自投罗网,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思。
“啪!”
“愣着干嘛?还快点把这些箱子扛到肉铺去。”
看到萧凡磨磨蹭蹭的,店二再次怒火中烧。只见他拽起鞭子,冲着萧凡就是狂抽暴打。而他破天荒的一使劲,顿时令自己的手臂撕裂开,疼得他嗷嗷大叫。而萧凡也好不到哪去,他被抽得狗血淋头,却只能忍气吞声。无奈之下,他掀开马车上的裹布,一股强烈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令他欲罢不能。
此时放眼看去,只见马车上捆着一个个木箱子,垛得严严实实。其中还渗着浓浓的血水,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在两人的淫威下,萧凡咬咬牙,便开始搬运起来。这里面全是食尚人间刚进的肉,虽然沉甸甸的,但对于萧凡而言,那都不是什么事儿。只是血水流出来,令他很是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