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村
天色还未亮,紧张地一夜没怎么睡的温张氏早早醒来,推醒了鼾声如雷的温老六“当家的,当家的,别睡了,起来!咱俩说会儿话。”
温老六睁开眯瞪的双眼,揉了揉,看天色还早,转身继续睡下,咕哝道“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今天还有得忙,得睡好才行,不然没精神。”
“当家的,当家的!别睡了!”温张氏熟练地捏住温老六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拧。
“嘶~”温老六倒吸一口凉气“疯婆娘,你干啥!嘶~”
“当家的,你陪我说会儿话。昨天我让我弟给算过了,你也知道,他在中都悦来酒家给人当账房,脑瓜子灵着呢!直接就给我算出来了,一个枕头200文,900个枕头,那就是180两呢!家主信任你,直接就给了200两。”
“嗯”温老六点头。
温张氏熟练地掰着手指头“一个枕头差不多能挣120文钱,咱就按一个枕头赚100文钱算,那10个枕头就能赚一两,900个枕头就能赚90多两呢!不少了!”
“嗯~”温老六用鼻音回复
“我昨晚上一宿没睡,光寻思了。本来,我寻思着咱们雇村里人缝枕头,这钱,咱能拿大头,今年过年,咱也能割点儿肉吃。”
“可是啊,这人,他得讲良心。不是张勇为你断后,你估计也回不来了,真要是这样,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又赶上今年年景不好,想都不敢想啊!”
温张氏落泪了,“都不容易,那张家婶子也是个苦命的,能帮,咱得帮人一把。所以啊,我定了,这回挣的钱,咱们家少拿一些,其他有难处的人家多拿”温张氏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憧憬,规划着以后的生活:
“我呀,都盘算好了,到年底时候,杂七杂八的,再加上你的月俸,今年这个年头,咱们也能过的去了,不!不是过得去,是比往年都要过得好。过年的时候,买两匹布,给你和儿子做身新衣~”
半天,见温老六不做声,温张氏停下了话头,转身一看,大怒“瞪着你那狗眼看啥?这眼神儿几个意思?咋?!全天下就你温老六是好人是吧!老娘就是个拎不清的泼妇是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红着耳朵的温老六牵着借来的牛车,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门,不远处,独臂的张黍和他的两个侄子已经在小路旁等待多时。
远方,太阳还没完全钻出地平线。然而太阳的光辉已经撒向了这方希望的田野~
新的一天,开始了。
……
陋室
“家主,三思啊!”
一大早,老管家就苦着一张脸,苦口婆心地劝着李醉“家主,咱们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是您现在就是齐王府的脸面,就这么登门拜访去借钱,闹的世人皆知,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不妥啊!咱没到这地步呢!”
见李醉波澜不惊、不为所动的样子,老管家急了!见了李琼,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大小姐!大小姐!您赶紧劝劝家主吧!”
李醉见李琼过来,也不端着脸了,笑着打招呼“姐,昨晚睡的怎么样?”
“一夜好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今天还起晚了。这枕头真不错,有心了!”李琼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前扯了扯李醉略微褶皱的衣服,一脸笑意:“借钱也得吃了早饭再去吧!哪有人一大早上门借钱的?这么早去,人家一开大门,你去借钱。这兆头不好!商家还忌讳这些呢,更何况是世家望族!”
李醉挠了挠头——好像是有这说法,一大早借钱,钱往外流,这就叫漏财,接下来一天的好运都溜走。忌讳!
“说的也是啊!”李醉笑了笑“成,那就听姐的,吃完早饭再去”
李醉说完,转身朝着陋室正门走去——那里,新招来的厨娘早就做好了早饭,等待着工匠的到来!
久违的大锅饭~
“大小姐,还是你有办法啊!一招以退为进,少爷直接就退回来了!”李醉刚走没一会儿,老管家就对李琼翘起了大拇指,“大小姐,一会儿一定要想办法劝住了。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忠叔,你以为我是在劝他吗?”李琼回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忠叔莫不是忘了齐王府旧事?!”
李琼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疑不定的老管家。
……
今日八月十六,阳光明媚,温度适中,空气质量:优!宜:外出跑步
宜:出门借钱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借钱之旅多了一个老管家。
“老忠啊,你这刚刚不是还反对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贺英笑问。
“亏你还是军伍出身!”老管家李忠瞪了一眼贺英四人,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几个知道可这中都,哪家曾与王爷交好,有可能借钱给家主吗?”
“你们几个知道,哪家多少钱?有可能借给我们多少钱吗?!”
“借钱就好比你行军打仗,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不得撞出一身包啊?!”李忠抽着烟,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借钱也是一门学问:一来你得看人有没有,有多少。这二来,你不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借给你啊?!”
李醉见状,揉了揉鼻子,赶忙出来打圆场“忠叔所说,都是老成之言!还好有忠叔在,要不然,今天日落估计都借不到钱呐!”
“杨大,停车!”李醉一脸讨好地问道“忠叔,那依您老之见,谁有可能给我们借钱呢?”
“吧嗒”“吧嗒”
李忠依旧在抽着烟,但脸色却是好看了不少“家主,依我之见,有可能给我们借钱的有三类人:一个是皇族的人,虽然现在家主被贬为庶民,但是家主尚在族谱之上,这沾亲带故的,登门借钱,多少肯定都会借一些。而且皇族不少人都有食邑,都还有一些私底下的买卖,钱,想来是有一些的;第二个就是当年与王爷亲近的一些官员,这些人中不乏一些世家。”
说到这儿,李忠斟酌了一下,又看了看李醉的脸色,见李醉面无异样,才继续分析“虽说树倒猢狲散,但是现在王爷尸骨未寒,想来家主张口,他们多少也会借一些。只是世家都是一些惯能见风使舵的,一些人为表忠心,不免有一些刁难之举,做给别人看,以做晋身之资。”
李忠抽了一口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三来嘛,就是下下之选——巨商!商贾逐利,家主现在陷入低谷,正是‘低价买入’的好时候,不乏投机之辈交好家主,但是主动上门,会凭的被人看低三分。如此一来,能借到钱,但不会太多就是了,还会被各大世家耻笑,毕竟商贾投效这种事儿,都是私下里做的……”
老管家说完,车厢内陷入了沉寂。
俗语有云:听人劝,吃饱饭。
李醉明白,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李醉深深一揖“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