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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8

我站起身离开时,突然觉得心发慌,仿佛饥饿了很久。我想我还是回去,回到我那张床上去躺着吧。在那里躺着,闭上眼,让灵魂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飘飘地回到家,回到我那间因为雾的笼罩而大白天也黑得如夜的睡房里,随手抓了一本书在手里,坐上床沿,用脚踢蹬掉鞋。我准备躺到床上去了,突然又对隔墙多起了心思。我想篾是软的,那么原来的缝就可以人为地变大变宽。我疲软的身体陡然间兴奋起来。我在篾墙上创造了好多比指头还宽的缝,我把眼睛堵上去,试验着第一条缝的可视度。我为即将来临的这个晚上激动得发晕。

外庄死了个人,有人来请雾冬去做道场。

我说,雾冬在地里哩。

那人说,那你去帮我叫叫他。

那人在我家院子里等着,我帮他去叫雾冬。

我走到雾冬的地里的时候,他和秋秋正搂坐在一起歇息。他们并没犁多少地,但他们却显出一副很劳累的模样。秋秋闭着眼窝在雾冬的怀里,那一脸的慵懒,让整个上午都萦绕在我脑子里的那个活生生的、惊心动魄的场景又变得清晰起来。秋秋的脸在我面前开始变幻出各种各样的表情,还有声音,那一种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呻吟声。我的头又开始变大,眼睛又开始发晕。我挥了一下手,朝他们喊了一声,哎!

我的喊声吓了他们一跳,搂在一起的身体忙散开了。雾冬仇恨地问我,你来干什么啊?我说,我来替你犁地,有人来请你去做道场。

雾冬不仇恨了,却还是不高兴,问我,哪庄死人了?

我说,小羊庄。

雾冬说,小羊庄啊,那么远,我不去。

我说,以前你不怕远的啊,你不想挣钱了?

雾冬说,小羊庄太远,晚上回来费劲儿哩,你去回信说我不去。

雾冬大概从我的眼神里找到那种特殊的渴望了,他在自己的眼神里多加了一些仇恨,表明他明白我要他去做道场就是为了争夺一个跟秋秋在一起的机会。我说,你要不信我走就是了,但我并没有走。

雾冬也就还是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你眼下不是需要钱来交上面的款子吗?不要把这个挣钱的机会放过了。

雾冬还是挤着眉头,模仿着妈焦虑时的样子。

我知道雾冬很担心我趁机在秋秋身上打主意,又舍不得放下这个挣钱的机会。我说,你放心去吧。这么说着,我还故意让他看到我眼睛发呆的模样。

但雾冬还是说,我不想去。

雾冬不去我也没法,我不是他爸。我只能从一份体谅出发,尽可能地跟他磨嘴。

我说,晚上回来费劲儿,你晚上不回来就是,你以前在外庄做道场晚上也没回家,你又不是大姑娘,大姑娘在外面过夜才怕别人说闲话,你怕个啥?

我知道我磨上一天都没用,但我知道只要我在这儿磨,那边等着请他的人就着急。别人一着急,就会找到地里。别人亲自来地里请他,他肯定就不好说不去了。

雾冬说,你不要管我的事儿,你快回去跟那人说,叫他另外请人去。

我把目光冲着秋秋,说,秋秋,你劝劝他吧,这人肯定是脑子喝了风,出了气儿了,要不怎么连钱都不想去挣了?

秋秋笑起来,说,真的哩,你去吧,蓝桐帮着我们犁地就是了。

雾冬突然对我凶起来,说,我不去,你耳朵聋了,你没听见吗?

雾后面爸的声音突然砸过来了,你不去!你妈的准备干啥?!我爸是个唯权是命的人,什么时候都要显示出他的家长威风不可。在我们看来,雾冬已经另立家门了,去不去做道场本来是雾冬自己的事情,但在他看来却不是。

爸说,人家等了你半天,都找到地里去了,你以为你是哪尊神啊,这方圆地儿里只有你一个道士啊?你这回不去,下回别人就不请你了,到时候你学个手艺来搁屁!

雾冬还做垂死挣扎,说这地要犁哩。

爸一听来了火,说,这地不是有我们帮着犁吗?没分家的时候,你不是也三趟四趟往外跑,那地不也犁完了?

雾冬在爸面前像个被端了底的罪犯一样蔫巴着。

爸说,快去!要不你拿什么来交款子?

雾冬看一眼秋秋,蔫巴巴地走进了浓雾里。

爸跟在他身后,像赶牛一样盯着他的背。爸的声音雾挡不住,我们听得清清楚楚。爸说,我知道你贪婪跟媳妇那事儿,我也年轻过,我会不知道?可挣钱的事也不能误啊,是不是?也就是两三天吧,最多四五天。你休息好了,回来抓紧做就是了。那事也就跟庄稼活儿一样,隔拉个几天误不了季节的……

听着这些话,我脑子里突然就进来一些想法,火红色,由内至外烫着我的身体。我紧紧地盯着秋秋,我把我的思想赤裸裸地放置在目光的前梢。可秋秋却看着我的样子大笑起来,说,看着我干啥?不认识嫂子了?又说,快拖犁去,完了回去我有糖给你。我很失望,我说我都十八岁了,你看我胡子都长黑了,我要的不是你的糖果。秋秋就更开心地笑起来,说你这会儿跟那会儿完全是两个人,笑过了、说过了又叫我快去拖犁。我很想说,刚才我都看见你们做那事了,我也想跟你做,但是我没敢说。

雾冬突然又跑回来了,他把我拉到一边儿,仇恨地盯着我,沉着嗓子说,你小子放明白点,这个月秋秋是我的!不准你动想法!

雾冬太过分了。我突然觉得我正做着的这件事是多么没趣,我的思想跳了一下,似乎想跳出这浓浓的雾障。我的脑子里这时出现了一阵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啦,但只一会儿就消失了。我听到秋秋在问雾冬跟我说啥了。我说,没说啥,他怕我耍懒,叫我把地犁好。秋秋说,不听他的,你肩头还嫩哩,哪能跟他比,我们玩着干。

秋秋的声音像一根温柔的手指,撩拨得我心里咚咚几声,心思就回来了。我用一个成年男人的心思,在爱慕里充满了情欲。但秋秋故意装傻,非要一门心思把我当个未成年的弟弟,这让我有些扫兴。不过扫兴归扫兴,近距离跟秋秋在一起,我的身体就凭空多了些积极性。我对拖犁投入了从未有过的热情。

一边犁着地,秋秋问我,我们家为啥不养一头牛啊?

我说,你知道买一头牛要花多少钱吗?

她说,大的千多块,小的几百块。

我说,就是。

她说,也是,我娘家也没牛,但我们到了要耕地的时候就去借牛,或是租牛。

我说,我们庄上,除了陈风水村主任家有一头牛以外,家家都没牛,借也没处借。

秋秋说,可以几家人凑钱买一头牛的,大家轮着养,要耕地的时候轮着耕。

天啦,这多像我们傩赐人娶媳妇呀。我差点告诉她,我们这地方娶媳妇就是用这种方式的。但我终于没说,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提起来没劲。

我说,我们傩赐男人就是牛呢,一年的地都是我们自己耕的呢。

秋秋说,一头牛顶十个人呢。

我想她说得真对,要是牛,哪会像我这样容易累呢?但是我不能说我累了,我不能歇下,我心里有一股劲推着我,要我一定要拼一股牛劲儿在秋秋心里留下个特好的印象。

我拼着劲儿拖了好几个来回,一块地去了一大半,比他们半个上午干的都多。

秋秋说,歇会吧,蓝桐。

我的汗水滴滴答答往地上淌,我的肩头还火烧火燎地疼,但是我说,不累,紧着把这块犁完了就回家做饭了。

秋秋说,你比牛的劲儿还大。

我说,我顶十头牛哩。

那天,我奇怪自己体内哪来那么多力气,除了吃中饭没使劲以外,一个整天我都使着牛劲儿拖着犁,一直到雾变成灰黑色。

秋秋说,我们歇了吧,天都要黑了。

我不怕天黑,我还希望天早一点黑下来呢。这天我一直在幻想着也能和秋秋在这块地里做一回那种事情。拖着犁,我眼睛看着地下,有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和秋秋交欢的景象。也就是这些幻境,让我身体里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力气,支撑着我的肩头。

秋秋不扶犁了,走到前面来,用她的衣袖为我擦汗水,还剥开我的衣服看我的肩头。看到有一块血红色的伤痕,她用嘴为我轻轻吹着。从她嘴里吹出来的风凉凉的,让我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惬意。天啦,她离我那么近,我差点要晕了,我真想就势把她搂进怀里,把她搂化。可是我的手却那么不争气地发软,我的腿也是那么不争气地发着抖。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秋秋嫁过来那天我不是还背过她吗,当时我怎么就没发软发抖呢?

秋秋说,看你累的,走吧,我们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吃。说着秋秋就扛起了犁。我的劲儿突然又回来了,我抢过了犁。

秋秋疼爱地看我一眼,往前面走了。

雾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脸一旦出现死灰色,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好像是在一眨眼间,雾就像一顶黑罩把我们罩着了。

我说,秋秋,来,我背吧。

秋秋说,我能走哩。

我说,这路你没我熟,我背你吧。

秋秋说,你别逞能,嫂子重哩。

我说,我顶十头牛哩。

秋秋说,你就是顶二十头牛这会儿也累了。

正说着,秋秋脚下崴了一下,差点儿摔了。我抢上前,硬把她搂上我的背。秋秋却咯咯直笑,说,哪有你这样当弟弟的。我开玩笑说,哪条田坎不长草,哪个兄弟不爱嫂啊。秋秋就在我肩上轻轻擂了几下,还伸嘴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我大脑轰的一声,全身烧得像一块火炭。可我的背却感觉到秋秋的心跳很平稳,她还是没把我当成熟男人看。

9

回到家,秋秋打水让我洗脸。看着我洗完脸,她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糖果。我说,我不要,我都是大男人了。秋秋笑起来,说,你哪能算大男人啊,拿着吧。我很恼火秋秋故意不把我当大男人看。我生气地说,不相信你试试。秋秋忙说,是是是,你是个大男人了,要不今天怎么能拖那么多地呢,拿着吧,大男人,这可是我出嫁时找我大哥奢侈来的,不要就没有了。

秋秋把糖果揣到我兜里,又要看我的肩头。她没征得我的同意就解开了我的衣服。她的脸离我的脸那么近,她的气息打着我的脸,她的手触到了我的皮肤。我的心头渴望冲撞,可除了脸红心跳,其他什么也不敢干。她往我肩头上被绳子勒出的一条一条紫痕上涂一种药膏,噘起小嘴呼呼为我吹气。说,看你,还是个学生呢,哪有这样拼命干活的道理?

这天,秋秋还为我煮了四个荷包蛋。分家分给他们两只母鸡,这两天只凑了这四只鸡蛋,她全给我煮了。我说,你也吃一个吧。她说,我不吃,你全吃了吧。我说,我喂你一个吧。她笑起来,真把嘴伸过来,把我喂过去的一只鸡蛋吃进了嘴里。看着她一边笑一边鼓着嘴嚼鸡蛋的样子,我真想往她脸上啄一下,可是我没有。看来,我除了敢背她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做。

妈叫秋秋跟我们一起吃饭,可秋秋却做了饭要我跟她一起吃。我也乐意单独跟秋秋坐一起,就留在她这边了。这样吃着饭,我就有了跟秋秋是夫妻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缥缈,像悬浮在空中的雾。我想让这种感觉变得有质感一点,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雾冬不在,跟秋秋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待待。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我利用吃饭的时间做铺垫。我说,秋秋你见过鬼吗?

秋秋愣着眼问我,你见过?

我说,我们这里鬼很多,我当然见过,还不止见过一回呢。

秋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目光发直,脖子发硬,就像她身旁真站着个鬼一样。她声音抖抖的,却故作镇静地说,你哄嫂子吧?

我从来没叫过她嫂子,可她总要自称嫂子。心里有了点不高兴,我就从脸上露出来,但我说的却是跟这不高兴无关的话。我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呀?秋秋忙说,我相信我相信。又说,别说这个了,嫂子胆小。

我说,鬼有什么好怕的,有一天晚上,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吐着舌头的鬼,我也跟他吐舌头,倒把他吓跑了。秋秋吓得差点摔了碗,眼睛忙往门口看。我看她脸都吓青了,忙说,门关着哩,鬼进不来的。秋秋放松了一点,我又说,鬼是一股风,从瓦缝里都可以进来。秋秋吓得忙去看屋顶。我觉得差不多了,就不说鬼了,说其他的。

我说的是一些听来的笑话,秋秋听着听着就从刚才的恐怖情绪中走出来,脆脆地笑。秋秋一笑起来,我就忘了说话了。我迷醉地听着她的笑声,头脑里有一些紫色的晕斑往外飞,飞到混沌的雾里,汇成一片迷茫。我又抓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秋秋开始睡前的洗刷了,我脑子里一片一片的雾状的东西沉了下来,我悄悄跟她说,雾冬不在,你要是害怕就喊我。秋秋笑笑说,怕啥呢,我不怕。

经我这么一提醒,秋秋说不害怕是假的,连睡觉都开着灯。

我妈过来看到秋秋睡房的灯还亮着,喊秋秋,问秋秋为啥睡觉了还不关灯。我妈很节约,这样浪费电是要讨妈烦的,秋秋只得关上灯。妈一走开,我就摸出门,到屋后面学起了鬼叫。我怪声怪气,又是哭又是叫的,连我自己听着都鬼气森森。叫一阵,我估计秋秋已经给吓得差不多了,又摸了回来。秋秋睡房里亮着灯,我从篾墙上选了一个较宽的缝,堵上眼睛往那边偷看,看到秋秋把被子捂过头,蜷成一个茧壳。或许这些叫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好多幻象,一些鬼会站到她的床面前,吐出长长的舌头,伸出了长着绿毛的大手,要揭开她的被子了。她突然尖叫一声掀开了被子,床前什么也没有,但她却呼吸慌乱,脸上一片津津汗水。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真想在自己脸上狠狠来两耳光。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隔壁偷看,我让自己的声音出来得那么鲁莽,我说秋秋你被吓着了吗?秋秋慌乱的眼神投向了隔墙,她说,蓝桐,我刚才听到鬼叫了。我说那不是鬼叫,你别怕。秋秋说是鬼叫,好吓人的!秋秋用被子裹着身体,扭着个脸朝着我说话,很像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这条美人鱼被我的那些怪叫声吓着了,眼神不住地往旁边飞,那可人又可怜的模样看得我心里直打颤,我说我过来陪你好不好?秋秋突然不说话了,还下意识地紧了紧被子。

我妈大概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又过来了,看秋秋的灯还亮着,又喊,秋秋咋还把灯点着,你瞌睡开着灯做啥?

秋秋不得已把灯关上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秋秋生动的脸了。我在心里埋怨妈多事,感觉妈已经离开了,我轻轻叫秋秋。我说秋秋你要是怕就把灯打开吧。秋秋在被子里说,开着灯妈要骂我的。我说妈不会过来了,你打开吧。秋秋就真把灯打开了,又让我看到她可人的模样了。

我说,秋秋,我过来你就不怕了。

秋秋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怕了,开着灯就不怕了。

我心里冷了一下,说,那我睡了啊。

秋秋看着隔墙不作声。

我说,不怕的,我只是陪你说话,和你一起等雾冬回来。

秋秋说,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吧,这样也很好。

我说,我是把嘴堵在墙上说话,很累呀。

秋秋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你过来吧。

天啦,我成功啦。我屁颠颠从我的睡房里出来,正要去推秋秋的门,就听到背后的门响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了雾冬呼喊秋秋开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去给雾冬开了门。雾冬在黑暗中跟我说,今晚没道场,我回来了。我又没问你,你跟我说什么呀?我听见自己心里响起几声干笑,很像自嘲,又仿佛有着别的意思。秋秋听到这里的动静了,感觉可能是雾冬回来了,就大着嗓门喊雾冬。雾冬忙不迭答应着就赶过去了,连外屋的门也顾不上闩。我回头闩上门,真真地把自己嘲笑了一回,灰溜溜进自己的睡房去了。

雾冬回来得太有捉弄性了,我仇恨地把眼睛堵进了隔墙的缝里。

秋秋已经拱进雾冬的怀里,是那种巴不得拱进他的肚子里的样子。雾冬以为秋秋想他了,很感动,把秋秋往死里搂,还鸡啄米似的亲秋秋。

雾冬一边亲着秋秋一边关了灯。秋秋说,别关,好害怕。

雾冬说,害怕啥呀,有我呢。

秋秋拉亮了电灯,说,有鬼呢,刚才我听到鬼在屋后面叫呢。

雾冬说,你是心里害怕,耳朵听岔了吧?

秋秋说,不光叫,还哭哩,像人一样哭,把我吓死了。

雾冬愣着眼想了想,冲着墙说,鬼啊,你难道不晓得我是道士,就不怕我把你捉了?

秋秋毛骨悚然,全身打着颤往被窝深处拱。

雾冬说,明天我给你画个符,你戴到脖子上,就不怕鬼了。

秋秋说,现在就画。

雾冬说,好。雾冬正儿八经到外屋洗了手,回来找了张黄色的纸片,紧着腮帮庄严地画符。看着他舞龙跑蛇地画,秋秋也渐渐稳住了心。画好以后,雾冬还闭着眼咕咕哝哝念了一会儿,啪的一声,双手拍到那张除了道士谁也看不懂的画面上,就算结束了。雾冬把符替秋秋挂到脖子上,说,这下不是你怕鬼,是鬼怕你了。秋秋说,你早就该给我一个。雾冬说,我们来吧。秋秋说,来啥?雾冬把秋秋按倒,秋秋明白过来,咯咯笑。雾冬在关灯前往隔墙看了一眼。后来,在黑暗中我听着他故意弄出的声响才完全明白了他那一眼的含义。

我在自己脸上使劲掐了一把,我说,蓝桐,你真无聊!

10

妈说,我们早上要栽洋芋,秋秋你在家做饭,我们回来吃过饭让蓝桐去帮你犁地。一听这样的安排,我就决定不去地里了。我没有对爸妈说出我的决定,我只是搂了一本书站到院子里去看天空。雾跟昨天没有两样,它好像死在傩赐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天空很低,一抬头鼻子就顶到天顶了。我怀念那一轮白太阳,我知道它一出现,天空就会高一些、阔一些。我爸妈叫我下地,我说我头痛。我爸生气地骂了我一句呆羊,但并没有强拉我下地。

秋秋出来问我,蓝桐你要不要吃头痛粉?

我说,我头不痛,我想看到太阳。

秋秋愣了一下,后来就善解人意地笑了。她笑着说,我小时候也装过病,那是不想去上学。

我说,我喜欢上学,不喜欢干活。

秋秋说,你天生就是个书生,让你在家干活真是苦了你了。

我说,我不是书生,但我不喜欢干活,我怀念太阳。

秋秋说,这地方太阳是太少了。

我说,我怀念白太阳。

秋秋愣了一小会儿,突然脆脆地笑起来,说,读书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这么说着,我已经跟秋秋进了门,坐到了火炉上。我看着秋秋在屋里忙来忙去,跟她扯着一些话头。我们说得很欢,岩影却来了。岩影来了也不说话,对我也视而不见。他跟秋秋低三下四地笑。

秋秋说,大哥有啥事啦?

岩影说,我来看看你的火炉好烧不。

秋秋说,好烧极啦。

岩影说,我砌的火炉我知道,烧到中途总是要出点毛病。说着就去看火炉,用火钳掏掏捅捅,说暂时还没出毛病,就坐下来喝秋秋倒来的茶水。

一边喝着茶水,眼睛一边在秋秋身上溜来溜去,说些庄稼活儿的话。

秋秋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火炉上的火没劲儿了,煤烟也起来了,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煤烟味儿,呛得我赶忙往堂屋里逃。秋秋说,大哥,看你砌的火炉真出毛病了。岩影就放下茶碗,认真过去检查。有模有样地弄了一阵,说真是有毛病了,他弄弄就好了,以后就再不会出毛病了。

秋秋说,大哥砌的火炉大哥了解啊,你怎么就知道今儿早上这火炉要出毛病呢?

岩影说,我都做了二十几年的泥灶工了,这就像你们生娃,自己生的娃还不知道娃的德行啊?

岩影弄啊弄,弄了十来分钟,火终于呼呼烧起来了。秋秋高兴得不得了,说,今早上要不是大哥来了,这顿饭就做不好了。我明白岩影这是在故意耍花招接近秋秋,我在一边为秋秋心酸,却又不能揭穿岩影。

可这时岩影的肚子也痛起来了,他说,完了,我发痧了。说完就咬了牙不说话,眼睛白着,脸青着。秋秋慌了神,直喊,大哥怎么办啦?大哥怎么办啦?岩影吃力地说,得给我打火罐儿放血。秋秋眉头皱成个疙瘩,抖着声音说,大哥我该怎么做啊?我没打过火罐啊。岩影咬着牙说,你找个小瓶子来,我教你。秋秋就真跑去找小瓶子。这个时候,岩影意味很深地看着我,说,大哥的事你小子不要掺和,你躲你屋里看你的书去吧。我说,你不该糊弄秋秋,她迟早不都会跟你吗?岩影很不耐烦地咬着牙,说,大哥的事你别管!

秋秋真找来一只小玻璃瓶儿,给他。

岩影又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对我说,把你的书撕一张下来。我说,我的书不能撕。岩影的做派让我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觉得他好恶心。他又对秋秋说,去撕一条烂布来。秋秋就真跑去撕布。拿来以后,岩影叫秋秋点上布条,放进瓶儿里,再把瓶儿盖到他的光肉胸口上。

过了一会儿,岩影叫秋秋替他拔下火罐儿,秋秋就看到了一个紫黑色的圆疤。岩影说,你拿块碎碗碴来,替我把死血放出来。秋秋找来了碎碗碴,却不敢下手扎。岩影就自己拿过碎碗碴往黑疤上扎,一股黑血汩汩涌出来,秋秋看得有些头晕,就把脸转过去了。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岩影已经擦干净了血,但他要求到秋秋的床上躺躺。秋秋想也没想就说,大哥去吧。岩影站起来,走路像喝醉了酒。秋秋说,蓝桐你扶扶大哥。我站一边看着岩影故意装出来的病态,让秋秋从我的脸上看到我的不情愿。秋秋只好自己扶着他去睡房。这样进了睡房,秋秋就出不来了。

我明白恶心的事情已经开幕了,我闯了进去。

这个时候,岩影已经把秋秋压到了他的身下。一开始秋秋闷着嗓子在岩影脸上乱抓,我闯进去以后她就像一只逃杀的小猪仔,又是挣扎又是尖叫,可岩影仅剩下的那只手比她两只手的力气还大。秋秋怎么挣也挣不脱,岩影还有嘴帮忙,脱衣服的事儿就交给了嘴,岩影还有门板大的一块身体压着秋秋。

我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等我回过神儿来,岩影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东西,但他那个东西刚一见天就熄火儿了。岩影的那玩意儿,软的!像不是他身上肉一样,对他的激动只做旁观姿态!岩影回过头来看我,眼睛里仇恨喷溅。这仇恨轰的一声把我脑子里一直闷着的一团烟火点得明晃晃起来,我眼睛一晕就把岩影扯到了床下。我也吃惊我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我甚至在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下的时候就把他提起来扔到了秋秋的睡房外面。

岩影露出了一副十分赧然的表情,他喃喃着说,你这呆羊!后来,他脸上渐渐走上很多代表着无地自容的酱红色。他灰溜溜走了。

剩下我和秋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突然,秋秋像一只被打昏了的兔子,在屋里乱撞一气,才又用洗衣盆装了一大盆水到睡房里,关上了门。

那可是一盆冰凉的井水呀,喝进嘴里都冰牙的呀。我说秋秋你要做什么?秋秋不回答我。我说,你要用这样的水洗澡会受凉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水声,我想象着冰冷的井水接触到肉体时的刺骨,禁不住打了几个冷战。接着,我听到了牙齿打架的声音,那么清晰,似乎不应该是秋秋发出来的,但又只能是她发出来的。一阵呜呜的哭声响起来,牙齿碰击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秋秋一直呜呜哭到我爸妈回家,饭也忘了做了。我妈回来看到没有做饭,很费解地看着我。我说,岩影大哥来过了。我妈似乎不明白岩影来过跟秋秋不做饭有什么关系,眼神显出白痴状态来。我说,你去问秋秋吧。我妈在秋秋的睡房外面听到秋秋在哭,就站在门外轻轻喊她,秋秋,你咋的了?秋秋不哭了,也没答理我妈。我妈没有走开,她固执地拍着门。秋秋在屋子里窝了一阵,终于开门出来了。妈看秋秋哭红了眼睛,还青着一张脸,很担心地看着秋秋,牙缝里漏出些咝咝的声响。秋秋忙强装出一个笑,说刚才肚子痛。妈问她怎么个痛法,说要是发痧就得喝石灰水。秋秋说这下已经不痛了。秋秋忙着去做饭,强迫自己把刚才那件事情放下。但我妈刚才说到“发痧”,又无意中把那件事情明明白白地提到她面前来了。于是,一边忙着锅里,秋秋还一边忍不住哽咽。

我妈看出秋秋不是肚子痛这样的事儿,她到火炉上帮着秋秋忙。秋秋避着她的眼睛,假装很忙。

妈说,娃,你碰上啥事儿了?

秋秋把头一个劲儿地摇,把一颗热嘟嘟的泪珠摇到妈的脸上去了。

妈擦掉这颗泪珠,说,娃,你到屋里去歇会儿吧,我来弄饭。

秋秋就真到睡房里,躺进被窝里流泪去了。

我妈这下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我,她想知道秋秋到底是咋了。妈说,蓝桐你说秋秋是咋了?我本来不想说的,那事想起来就恶心,但看妈那样子不知道个底细就有可能吃不下饭,我就大概说了一下。

妈听完了脸就黄了。

当晚,我没有去学鬼叫。我知道雾冬会回来,还觉得那样的事实在无聊透顶。秋秋一天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我很想过去做一些安慰的表示,但我又找不到走进那间屋子的理由。往日,我睡前总是用看书这种方式来平静被秋秋掀动了的浮躁的心。当晚,这种方式对我也没用了。书在我眼前全变成了秋秋伤心的脸,偶尔,一些字会变成秋秋脸上的泪珠,在我眼前渐渐变得无色,变得晶亮,慢慢爬动,爬出一条伤心的尾巴。伤心的秋秋呈现了另一种美丽,一种叫人心痛欲裂的美丽。我突然预感到这一种美丽会很多次甚至会用一生的时间停留在秋秋的脸上,我开始想象秋秋跟雾冬过完一个月,明白摆在她命运里的还有一个蓝桐和岩影的时候,将是怎样的一种惊讶和伤心。我想象了很多种,想得自己一脸的泪水。

雾冬回来了,而且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我忙把眼睛堵上隔墙。

雾冬去掀秋秋的被子,秋秋不理他。雾冬很奇怪地问,秋秋你咋啦?

秋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让雾冬看见她的脸,也不说自己怎么了。雾冬显出一些不耐烦来,说,你到底咋的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下我从大老远赶回来你却不让我进被窝。秋秋还是不理雾冬,雾冬就强行把秋秋的脸从被窝里剥了出来。电灯下,雾冬看到了秋秋红肿得如桃一样的眼睛。雾冬惊叫起来,秋秋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谁也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喜欢哭。秋秋说着,拉灭了电灯。雾冬又拉亮电灯,要认真看秋秋的眼睛。秋秋不让看,扯被子蒙头。雾冬就那么坐在床上沉默了一阵,沉默中,他慢慢地把头扭向我这边,良久地看着隔墙。

他就这么看着隔墙问秋秋,是不是蓝桐欺负你了?

他这么想很有道理,因为我离秋秋最近。他说话的时候还搭配了一些仇恨的表情。他是个细心人,他肯定知道只要他那边亮着灯,隔墙缝上就一定有我的眼睛。他这是做给我看的。

秋秋替我说了公道话,她说,不是蓝桐。

雾冬眼睛一亮,说,那就是岩影?

在我们傩赐庄,几个男人打伙娶一个女人,排在后面的瞧上空当偷一口是常有的事。这样的事在我们庄上算不上犯法,最多只能算是违背约定,被别人当成一个守不住裤裆的轻浮男人来笑话。

所以,雾冬只能在我们两个身上打问号。秋秋还不知道这些,她惊讶的声音立刻就从被窝深处跑出来了,她说,你怎么知道是岩影?然后,秋秋用心筑起的长堤垮了。女人遇到这种不好启齿的事情以后,最先总是想把这件事情藏起来的,但那是在没有找到觉得可以为自己分担心事的对象的时候的想法,或者是在还没有发现别人手里已经掌握着打开这件事情的钥匙的时候。归根结底,女人的心太脆弱,装不下这么重的事情。现在,雾冬轻易地就把秋秋的心门打开了。

秋秋哇的一声哭起来,说道,岩影他不是人!

什么都明白了的雾冬,语气里是一种纯粹的仇恨。他说,我揍死他去!

秋秋大概以为遇到了可以信赖、可以为她找回尊严的人了,她呜呜呜一边哭着一边一五一十把什么都告诉了雾冬,包括岩影突然阳痿并没能把她怎么样和我突然来了大力气把岩影提出了门。说到后来,她不哭了。她说,没想到蓝桐还有那么大的力气,他一下就把岩影提到门外去了。

雾冬突然嘿嘿笑了几声,接着又笑了几声。秋秋说你笑什么啊?雾冬说,没想到蓝桐那呆羊还救了你。又说,我揍死岩影去,等我有空了我就揍死他去!但语气分明已经不如先前坚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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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臆想症、偷窥狂、时空错乱、多重人格、灵异梦境、教唆犯罪、精神分裂、恋物癖、社交恐惧症、强迫症、人格障碍、露阴癖 虐待狂、窥淫癖、情感操纵、邪教杀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关于世界的面目,谁看到的才是真相?本套装包括:《窥心者》、《积案调查组》、《解剖室奇异事件》、《刑警手记之异案现场》、《执剑者:心理画像师》、《重案追击:罪恶的心理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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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一夜里做了好几个梦,但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梦也没有想起来。陈其一还在努力地回忆夜里的梦境,希望能回想起点儿什么来。这个时候,王彪对着正前方的一辆大卡车破口大骂:“这瞎贼日的!”随即急促地摁起了喇叭。寂静就这样被打破了,大家都从低迷的思维中清醒过来,伸着头去看这个堵在路中央的庞然大物,它不偏不倚地站在路中间,没有争辩,任人去诽谤和诬陷。雨下得有气无力,路面上裸露出几块灰色的大石头,凸凹不平的土路上到处是湿漉漉的煤渣。“咋办?”王彪朝坐在副驾驶座的陈其一望去,征求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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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快递成为中国经济银河系的灿烂星座,业务量突破139.6亿件,超越已拥有150年快递历史的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快递大国。快递改变着中国,也改变着亿万中国人的生活。这是中国人创造的又一个中国奇迹,然而这奇迹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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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的记忆

    DDA,disaster detective agency的缩写,你可以叫它‘灾难研究所’,也可以叫它‘灾难侦探所’。总之,它是一个和灾难研究以及破解由于灾难而导致的离奇案件而有关的机构。叶镁是丁锌的双胞胎妹妹,她漂亮,聪明,能干,但是却有些性格古怪,难以接近。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成为DDA的最大幕后推手。在新闻圈和媒体圈都颇有影响力的她可是把DDA从一个低调的研究机构变成众人皆知的侦探机构的功臣。虽然,她的极力炒作时常让丁锌觉得烦感,甚至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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