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禛握紧了悠婧的手,彼此对视一眼,双双迎上去。
星河魔尊似乎很是兴奋,一双冒着丈许烟光的黑眸扫过裕禛与悠婧二人,粗着嗓子道:“当年人世间仅有咤吪风云手持轩辕剑的轩辕老儿可与我为敌,我魔尊输得甚是不爽,今日本魔尊便再瞧瞧,许多年过去,轩辕老儿之后可还有谁是本魔尊的对手。”
料想当年魔尊败在轩辕大帝一把轩辕剑之下输得甚是凄惨,带着众魔逃之夭夭,今日魔界之门无故被人打开,西翼老祖以近两万岁的元神生祭,想来道法必定不弱,许还是当年的千百倍!
裕禛悠婧无言对视,眼中均是释然,今日即使死也定要将这魔尊封印回去!众生皆苦,毕竟咎由自取,若今日被魔尊所杀就未免死得冤枉。
红云浑浊之中似传来一声恒古沉寂千年的龙吟声,不同以往,近似咆哮近似痴狂!龙吟声落下从不知名处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锐气蒸腾!
裕禛与悠婧身上同时爆发出一紫一金两道光芒,其势直冲天庭,贯若长虹!
金光中一条五爪金龙腾空飞跃金色巨眼狠狠落在魔尊身上,紫光中一只通体血红的凤凰扑打翅膀,盘旋其上,片片鳞羽上金光闪闪。
这一龙一凤,莫非是裕禛与悠婧闭关多年修炼出来的元神?须知世间龙族绝迹,除远古神祗九重天上一家子元身是龙族外,众神仙中只听说降龙罗汉元神是龙外还未听说有谁的元神是龙的样子。
世间龙者多为传闻,其迹不可见,何况裕禛如今还是个尚未历劫成仙的人类。与他比提悠婧所化出来的金光凤凰分毫不让,两下里都是上古神兽,清啸怒吼着冲魔尊星河飞跃而去,众多魔界兵将遇着他们即刻化为灰烬。
一龙一凤周身的金光在万丈红云中杀开一条血路,金光耀耀,锐气千条!
魔尊星河似乎愣了愣,手中一根贯日黑色权杖瞬间横搁手上,那是他的魔尊权杖。
此权杖不可小觑。
金龙与金凤凰在半空中略一盘旋,似交头接耳。魔尊星河手中权杖瞬间一个“棒打鸳鸯”横扫了过来,金龙与金凤凰双双盘旋着绕开,金龙似是不放心,绕着金凤凰飞了一圈,两只金光闪闪的眼狠狠扫过魔尊星河,与金凤凰对视一眼,双双腾跃着冲上前去。
金龙与金凤凰将魔尊星河围绕得水泄不通,还有些气力的弟子们百忙中抬眸向空中望来,只见着耀眼的一团光似太阳般光芒万丈,金光中寸寸黑气忽闪忽闪终归为金光所挡住,看不见二人一魔的打斗,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红云中无数魔界子民依旧涌来,只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众人杀得连手中的刀都麻木了,也不知这般缠斗了多久,天边的红云中终于透下来一丝亮光,魔界子民也不似方才那般多,恍若黑夜渐去迎来的第一缕曙光。
圣教弟子经过这一场战役,死伤不少,脚下踩的全是众魔的尸体,黑压压堆了一地都是。
半空里那一团金光似乎终于与魔尊星河分出了胜负,金光摇曳了下分开,红云中只见魔尊星河一身黑衣凌乱不堪,一头风吹不动的长发披散着,掩盖了脸面,头上原本戴的一顶什么冠已经不知去向,身上的衣服亦破了好几处,模样颇为狼狈。
金龙与金凤凰在距他十丈之外的云天盘旋,虽动作一如最初那般矫健,但金龙身上金光闪闪的龙鳞隐隐可见血痕,金凤凰倒是一根毛发都未伤。
这番打斗仿佛已经分出了胜负,却也不是,魔尊星河手中紧握黑色权杖,大口喘气,双眸溢出不可置信,死死盯着金龙金凤凰瞧,忽而权杖一挥,带起一道禀禀黑云向金龙与金凤凰挥来。
金龙与金凤凰在半空中略一盘旋,现出裕禛与悠婧的身形来,裕禛黑色长袍上沾染了道道血气,悠婧依然神采焕发。
一现回原身悠婧立刻上前扶住了裕禛的身子,魔尊这一击下足了他残存的道法,裕禛仿若伤得不轻,一手将悠婧往怀里揉紧,一手召出龙吟剑抵挡,百忙中剑光尚未敌上前去,两人身前已经冲来了一道人影,同时身后一股强劲力道硬生生将两人的身子往后拉去,这一下转换只在一瞬间,待到两人看清拉他们从危险之地出来的是百忙中冲上来的慕容涵时,亦看到了挡在他们身前的一人正是不知何时不知所踪又忽然出现的莫娇!
魔界之门被打开后她就不知所踪,现在忽然出现手中却紧紧握着那跟幽魂权杖,还有红光万丈的血灵珠。
她生生受了魔尊星河一击,可想而知性命不保矣。
她的身子急速向下方坠去,唇边却勾起了一抹残存的轻笑,眸光只是深深的凝视着裕禛。
魔尊星河这一击耗损了他全部的气力,这会子强挣着一口气念动咒语,身子在忽然出现的红云中飞向红云的深处,幽魂权杖和血灵珠被莫娇拿了回来,魔界之门便再次关上,魔尊星河跑得甚快,连带的魔界众多子民也逃得飞快,来也无影去也无踪,片刻消失在红云中,红云渐渐被天上的光彩覆盖住,魔界之门终于完全关上。
阳光倾临大地,只见裕禛一手抱住奄奄一息的莫娇,一手紧握着她方才拿在手里的权杖和血灵珠。
莫娇唇边携了丝笑,回光返照,脸上亦现出一丝红润的光泽,她掀了掀唇角,虚弱的道:“当日你对不住我,今日就算你教下众多死去的弟子偿还了欠我的债,爹虽说这么做我就可亲手杀了你报当日之仇,可是我下不了手,杀了你有什么用?怎样你都是不爱我的,我不愿意我这一生活得这般可笑,初初我一直以为爱情这个东西不过是看谁抢得过谁谁便要爱谁,今日见着你们这般模样我知道我错了,既然这样杀了你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何必怨人?被你骗了却算我笨,由不得谁,今日能死在你怀里,至少弥补了我点点遗憾,我这一生也算画下了一个完满的句点。”
这番长话说完,脸上只露出一抹心酸的笑来,唇角弯了弯,闭上了眼。
她去得还算安详,不似她爹那般狠戾,以元神生祭了魔尊。
裕禛眸光落在她安详的笑颜上,俊颜只现寒冷。她与悠然一样对他情深,只是两人所做的选择庭径相违,一个宁愿自己身死来成全他的决定,即使死了他也未必见得就会记着她一辈子。一个一直认为归根究竟不是自己的错,错只错在他深爱的女子不该出现,处心积虑的想要毁了他心头所爱,教他记恨她一辈子,就算不爱,恨也是好的。
两种结局认知,前者可敬后者可恨。但同样都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只有选择放开手去遗忘才是真理,否则一味强求,注定只能以命还情,他同样不会将她们放在心上,因他心里由始至终只存得悠婧一个人,他爱她,也注定了一生一世只爱她。
魔界之门再度关闭,当然幽魂权杖这么关键的东西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毁去的!
裕禛将血灵珠交给李、周二人,因其余四颗珠子现下也是在她们手中,正好便由她们拿回去好好令其修炼,如今那些珠子于他也无甚用处。
圣教弟子统共活下来的也不过二三百人,轻伤重伤全躺了一地,魔界众魔一走他们也都虚脱了,这一场架打得真真是累。
峨眉前来相助的众多人中都是昔年成名得道的英才,此次也是全数出动,倒也算是还完了上次欠圣教的一次恩情,只是可惜了山下那汪碧绿的湖泊,湖中沉浮不少魔界众妖魔的尸体,湖水整个被漆黑的血水弄得跟个墨湖似的,腥臭难挡。
两岸原本开得灿烂的桃树经过这一场大战损毁殆尽,连枝桠都被尸体压得连踪迹都寻不到,更我、毋论漫山遍野盛开的灼灼芳华了。
峨眉诸人也是死伤不少,这便留在圣教将养,也帮忙着清理这堆了一重重的尸体。
但青焰教所处的落霞峰毕竟不是峨眉那方仙山福地,长不得多少灵药,这一将养下来便到了秋天方才各自回了洞府。
第二年春,山下重新长出来的桃花开了,因年前的一场大战,桃树浸染了血水,这一年开出的桃花比往年都要红艳,朵朵殷红如血,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盛放,华美又刺目。
裕禛与悠婧的婚事便是在这一年春举行的,天上地下聚齐了不少散仙散人,整个青焰教一时人山人海。
大婚三日后裕禛下令禅让教主之位,因此番青焰教损失了大半弟子,教中无人可继承教主之位,便将青焰教废去,教中弟子可继续留在山上修道,此后如何皆看个人修行深浅,圣教便算是解散了,想去的便取,要留下的便留下。
之后来散礼的宾客全散了去,落霞峰一时繁华热闹全散去,重重院落寂寞如斯。
此次大战悠漓留下的二十名女弟子除了紫藤紫英紫月紫墨四人其他全死在了魔界众魔之手,落花做了裕禛手下唯一的一位弟子,如今裕禛解散了圣教,她便同紫藤等人住到了一处,一起参禅修道。
裕禛和悠婧了结了这些恩怨双双携手归隐,落霞峰上并无人知晓他们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