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婚房的门虚掩着。
绯雨末在门前站定,自从新婚之夜只进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今天,不会再有比之前还糟糕的境遇了吧,绯雨末心想,至少没有夏日晴。
对了,
路亦辰不是喜欢夏日晴吗?
路亦辰不是讨厌她,不允许她踏进这里一步吗?
那为什么还叫她上来。
想想今天她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至少没惹到他啊,那酒吧的事是他自己掺和的,跟她没关系的。
想到这,绯雨末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敲,门自动被敲开了……
绯雨末走的轻,怕惊动路亦辰给他带来不满。她不想再被搞事情,只想着能不招惹他尽量让他开心点,好快些休息。
地板的气球早就被佣人收拾干净,新婚装点减少了近半,仍然存留着喜庆气氛。只是大卧房不再显得闹腾,多了几分安宁。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有点慌。
绯雨末在地板中央环顾四周,不见路亦辰的踪影。
忽闻身后传来声响,猛一回头:“啊——!”
一具赤凸凸的男子从浴室走出来,他怎么连浴巾都不遮一下。
路亦辰当捂着眼睛的绯雨末是空气一般,自顾去衣柜找了套干净衣服穿上。大半夜叫什么,好像没见过男人一样,装纯给谁看。心里不满的认为绯雨末有病。
“进去。”不一会儿,绯雨末耳边传来路亦辰的命令。
她从手指缝隙看着地板,听话的进到浴室,立即关好门,舒了口气,从脸红到了耳根。
她好歹是个美术生,又不是没见过裸男模特儿,也不是没见过路亦辰的身体,只是他突然一丝不挂的显现在眼前……绯雨末还是红了脸,小心脏突突跳的厉害。
很快,她被双人大的浴缸吸引,正冒着温热的水汽。自己好似有些天没正经洗澡了,经不起大泡缸的诱惑,绯雨末再次检查浴室的门已锁,便脱光光没入水里,水温刚刚好。
舒服……
……
……
“铃铃铃铃铃铃——”
绯雨末在浴缸里泡的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她杂事太多,什么闹铃、提示都记在手机,加上兼职工作、网络上课备课,所以手机经常带在身边。
绯雨末一看是医院来电,立刻从半躺中起身,接电话:“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绯雨末吗?我是D市中心医院,您的母亲突然发病,请您速来医院。”
绯雨末听到这个消息,起了一身冰冷的鸡皮疙瘩,妈妈怎么突然……这几天听医生说病情都很稳定,她以为不会这么快。
连洗澡水都没擦直接穿上衣服,朝着浴室门扑去。一心想着妈妈千万不要有事啊。
越是着急,这门怎么越打不开呢?
她使劲拍打着房门,大喊:
“喂,喂,路亦辰你在吗?”
“路亦辰你帮我开下门!我有急事。”
路亦辰坐在大床上,手里把弄着钥匙。进去这么久,泡舒服了才终于想起要出来?
一想到绯雨末拿着他赚的票子去包养小白脸,他就好绿。
想出来,没门。
今天就在厕所好好反省吧。然后,路亦辰把钥匙丢在床上,离开了卧室。
“喂!路亦辰你在吗?”绯雨末焦急的继续边拍打边喊叫,“路亦辰快开门。”
她急得两眼泪花,妈妈进了重症室,她连卫生间都出不去,怎么办……
扭了半天门把手,觉得好像被人反锁了。
“路亦辰!”
“你快开开门~”
“喂!”
“拍拍拍拍~”
“捠捠捠捠!”绯雨末由手掌的拍打变成拳头的捶打,“路亦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有急事。”
任凭绯雨末怎么呼喊,都没人回应。
别墅本来就大,周围更没有邻居,绯雨末的喊叫、情急全部落空。
路亦辰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远远望着独栋别墅,若有所思。
那是在海边山脚如同一座城堡的建筑,里面关着一个他永远无法从心底抹掉的人。然而,那个人对他的一切都淡然处之,绯雨末,你就从来都不曾感受到我的一点心意吗?
小学被爽约,中学遭拒绝,高中为了她差点砸断半条腿,她对自己楞是不闻不问,还走的痛快。
当听到她的表白“喜欢你”时,他是多么开心和激动,他喜欢的女孩儿也恰好喜欢自己,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刻,然而幸福短暂到仅此一句话,往后余生皆是得不到的痛。
因为那句“喜欢你”,他用尽整个人生最好的青春季来追她,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被践踏。
她当说过的话是放屁吗?
她的心是灌了铅吗?
后来得知她处了对象,竟是因为对方的钱,路亦尘对她应该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可还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接手了集团。不就钱吗?现在,整个D市还有谁比他更有钱!
所以,他终于成为她的“目标”,她才看似“巧合”的送爷爷进医院,又故意给爷爷输血,得到爷爷的肯定后,利用爷爷逼迫他娶她?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她处心积虑只想着钱。
她的感情是喂狗了也不会对他有哪怕一丝丝的喜欢?
宁可来一招放长线,钓大鱼的招数,玩弄他的感情于掌股,践踏他的自尊于脚下,她不择手段,步步为营,心机深似海,真是高手啊。
成了总裁夫人,受尽冷落虐待,终于发现真爱难寻,所以才这么快就忍不住不老实了?
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只一句“喜欢你”就头脑发热的小子了,他再也不会因为她而迷失自己。
他要让她也尝尝被作弄的滋味。
只是路亦尘怀疑自己八成是魔怔了,不论她怎样对他,他都不能彻底抹杀对她的感情,更不能从自己的世界抹杀掉她的存在。
绯雨末,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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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亦尘,你混蛋!
浴室里,绯雨末早已耗尽体力,绝望、无助、冷意、甚至起了恨意,全部只通过哭泣表现出来。
路亦辰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有多讨厌,才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她。
他警告她不要跟他上同所小学,她跟妈妈提出换学校;
中学,本以为小学的他是义气用事,她就当没发生过,再次见面,特地带着友谊的微笑,想和他重归于好,结果再次遭到警告。
几十所高中自考,应该不会那么巧了,绯雨末侥幸的上完了高一。没想到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还是遇到了路亦辰。
三年过去了,那时他阳光正好,褪去年少轻狂,她本以为他可算成熟了,应该不会再做出不理智的事,或者对她的抵触也该淡忘了吧。没想到他仍然不放过她,为了赶她走,借口把她约到旧仓库,结果她在旧仓库差点被砸死。
从小学、初中的警告,直接升级到生命的威胁。她迫不得已,提前高中毕业。
路亦辰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难道就因为曾经她说了一句“喜欢你”?儿时的戏言,成了她永无止境的黑暗。为什么,全校几乎所有女生都跟他说过同样的话,有的表白甚至更过分,为什么偏偏对她的态度这样恶劣。
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再陌生的两个人,日久也见真情了。
他的心,是冰疙瘩吗?
绯雨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板,靠在卫生间的门后环抱膝盖,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内心只剩一句独白:
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
如果我妈有事,铁定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