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看着一脸憨厚的王祥瑞，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打怵。
王老八这个称号的由来是当年摘星谱进行重新排名时有人把本名王珩的他排名往后移了两名，王珩默默地找排名第八的人，听说那人身受重伤，不仅位置没了，也退出了摘星谱。
又有一年摘星谱把他的名字往前排了一名，听说王珩亲自杀到摘星楼，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的排行王珩依旧第八。
摘星谱很多人的位置变动意味着实力的变动，但是王老八是个谜。
就在两年前，摘星谱上王珩排名突然消失，所有人都以为王珩肯定死了，不然对第八有强烈执着的王珩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有些人更是戏言，是不是王老八变成了老王八，从此进江入海，完成了自己对王八位的终极热爱。
当年王珩在摘星谱上的时候，天煞还没有上榜，这么多年过去了，见到了实实在在的当年如雷贯耳的大前辈，天煞感觉嗓子有点发干。
天煞笑道：“王老八，现在的江湖跟两年前可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摘星谱第十二位，你们那群老家伙现在在谱的已经没几个了。”
王祥瑞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老实地问：“然后呢？你觉得你打的过我？”
天煞被这一句话噎住了，半晌才说到：“王老八，你别欺人太甚，你也不看看你徒弟教成什么样了，就算是资质还可以，但是你隐退江湖两年才教出这么个徒弟来，说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
王祥瑞看向盛祥，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周身剑意流转，配合着真气护体伤势在逐渐稳定，轻轻歪倒在墙边，冲着王祥瑞的方向费力地笑了笑，声音低不可闻，却字字清晰：“哟，老王，原来还真是个大高手，没看出来啊。”
王祥瑞憨憨的笑道：“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也没啥高手不高手的，就是当年打架还行。”
盛祥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还有很多地方不太懂，你再给我讲讲。”
王祥瑞点点头：“等我打完我教你。”
王祥瑞转向天煞悠悠说道：“这是我兄弟，不是我徒弟，我教他这套剑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套剑法我教过很多人，也包括蓝晨，但是他悟性不行。”
王祥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强烈：“好多年没跟摘星谱的高手过招了，让我看看现在的摘星谱高手都是什么水准。”
天煞一脸懵逼，不满一个月？你逗我玩呢，这小子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对剑法的理解已经十分透彻，甚至已经生出了丝丝剑意，然后你跟我说一个月，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种意境，只要后期多进行生死磨炼，说不得将来杀进摘星谱也是有可能的，天煞觉得王老八太不实诚了，看着憨厚，心眼太多。
天煞看着眼前的摘星谱前高手，一时也被激起了火气，自己也是多年独孤求败，既然如此，那就战一场。
天煞没有像之前那样随意，认认真真摆了一个拳架，如猛虎下山。
王祥瑞看了看地上蓝惜月的长剑，低头拾起，轻挽剑花，立剑于背后，左手前伸，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几乎同时而动冲向对方，天煞拳势刚猛，虎虎生风，王祥瑞更多的则是灵巧的闪避，每一拳似乎马上就要碰到王祥瑞但都在毫厘之间被闪过。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转瞬之间，两人分开，天煞的肩膀上一个血洞，血液慢慢流出，不一会整个肩膀都被浸湿了。
天煞眉头轻皱，倒是不太在意肩上的伤，苦笑道：“好快的剑，段时间内竟然连刺十二剑，果然是王老八。”
王祥瑞轻轻笑道：“盛祥是几剑？”
盛祥脸色激动：“十六剑！四道伤口割的跟个菊花似的，这么大岁数了，老变态。”
王祥瑞憨憨笑着，走到盛祥年前，抬手就是个大板栗，然后笑道：“小晨说的没错，你这脑壳敲起来真脆生。”
盛祥一脸无奈，有没有点照顾伤员的意识。
天煞不顾自己肩膀的伤势，看着王祥瑞问道：“以你现在的功力恐怕摘星谱前三你都可以挑战一下，为什么不再上榜了。”
王祥瑞轻轻坐在盛祥身边，剑横在膝前，轻轻一弹，清脆的剑鸣响彻天地。
王祥瑞抬头看了看天煞问道：“现在的江湖，你觉得还是当面那个江湖么？没有意思了，还不如天天在沙场上杀人来的有意思。”
天煞一怔，有些诧异的问道：“江湖只是人在变，这座江湖什么时候变过？”
王祥瑞笑道：“以前的江湖，大家拼的是实力，每一个排名，每一个称号是用真本事打出来的，摘星谱上的所谓高手们哪个不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活下来的是强者，功夫高的是高手，功夫是杀人技，没杀过人叫什么功夫。”
“以前的人，有时间，更多的是游历天下，到不同的地方去挑战，江湖规矩，生死有命，那时候的人讲规矩。”
“再看看现在整个朝廷文风盛行，崇文抑武，功夫两个字也变了味道，江湖的样子也更加难看。大永王朝对对功夫更多的是吹捧和制作偶像，功夫越来越好看了，也越来越温柔了，名气大不是因为功夫多高，而是收了多少徒弟，有多少人称赞，真到动手的时候大讲武德和术高莫用，打起架来骂仗比打仗的时间长，武人畏死，还算什么江湖人。”
“拿你的老东家摘星楼来说，当年多少金牌杀手，培训了多少有名的雇佣兵团，再看看现在，培养的什么霸道总裁、小奶狗形象的杀手，摘星楼现在的收入不再是那些拼死完成任务的人用血汗换来的成绩，而是那些靠着女人养起来的小白脸们，真正的拼杀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再被肯定，搔首弄姿换来的只会更多，你跟我说这座江湖没有变？”
天煞苦笑道：“但是这是天下大势啊，江湖里不需要拼命厮杀血流成河，习武之人也不再被视为粗鄙之人蛮不讲理，习武之人也要吃饭，国家安定了，人们不用再像我们一样吃苦练武了不也是好事？在不用杀人的世代，武术从变成一种信仰和精神寄托不也更好？不顺应大势只能消亡，不是江湖变了，江湖只是锅里的水，水热了是因为烧起来的柴火多了，我们只能要么顺从，要么，创造咱们自己的江湖。”
王祥瑞突然一脸深意的看着天煞，笑道：“那你现在顺从的是哪座江湖？轮回殿？”
天煞一脸惊讶，并不否认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祥瑞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除了那个本事稀松，心比天高的轮回殿主谁还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想让天下大乱，你都什么年纪了，还掺和这些。”
天煞突然诡异地低笑道：“如果你知道轮回殿现在的势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相信你会收回你现在的话。”
王祥瑞眯起眼睛，叹口气道：“事情果然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连你这种摘星谱高手都如此心悦诚服，轮回殿确实有一套。”
王祥瑞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手段太脏了，没有一个新的秩序是用肮脏的手段建立的，就算有，也不长久，这个世界是很让人失望，但是这个世界只是病了，应该对她多些耐心，你这一辈子的名声不要晚节不保。”
天煞轻轻扭头，看着四处合围来的守城士兵，笑道：“走了，是非功过让世人说吧，虽然世人什么都不懂，但他们爱说啊。”
王祥瑞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笑道：“不送。”
天煞几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蓝晨率领一队人重甲赶到，一脸怒容，脸色铁青，问道：“人呢？”
王祥瑞摆摆手：“走了，回去禀报蓝将军吧，计划随时开始，城门机关已经完全坏掉了。”
蓝晨一怔，看了看地上的盛祥，盛祥摇摇头表示没事，蓝晨点了点头，火速转身向蓝军主营走去。
王祥瑞坐在盛祥旁边，看着城中火把从这头滚到那头，突然说到：“怎么每天都这么多事，累不累啊，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种地？”
盛祥艰难的挪了挪身体，回道：“别想种地的事了，我现在需要治疗，你是想让我死在这？”
天色渐亮，熊虎关的街道上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年轻的孩子，缓缓前行，城外的明月国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城内的大永官兵也在积极调动。
大战一触即发，而这一切跟缓缓前行的两人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老王，老王变成了王老八还是盛祥的朋友么？”盛祥一边忍疼一边问道。
王祥瑞憨厚的声音缓缓传来：“老王就算变成了老王八也会跟所有人说你是我兄弟。”
盛祥这才迷迷糊糊睡去，这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