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很想告诉曹植:虽然鲜味历史悠久,古代罗马也有使用鱼露来增加鲜味的习惯。但直到 1908 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教授池田菊苗才正确鉴别出鲜味。因为他发现了谷氨酸盐能令海带鱼汤变得美味可口,其味道有别于传统的酸甜苦辣咸这五味。于是,才将其命名为鲜味。所以,曹植你小子现在感觉到的根本不是鲜味,只是可恶的鱼腥味罢了......
可是,这些话能跟曹植说吗?
对于曹植问李白“何为腥”,李白不答反问道:“子建兄可知鲜作何意?”
曹植说道:“原野之果蔬,农耕之谷物,江海之鱼虾,山林之牲畜。天地所生,四季变化,人间百味,皆有独到之味。”
“子建兄好见识!敬你一杯!”
两人饮毕,李白接着说道:“子建兄刚才说:人间百味,皆有独到之味。其独到之味,即可称之为鲜。那我以一物为例,子建兄觉得果蔬之中,桃子味道如何?”
“可脆可软,亦酸亦甘,味美多汁,醇香多鲜。”
“那我再问,将桃子摘下后,放上七八日,再食用呢?”
“虽不新鲜,也可作食。”
“可味道却大打折扣,是也不是?”
两人阔论,引来其余食客们的注意。或坐或立,围在二人身边,侧耳倾听。李白继续说道:“子建兄刚才有言:虽不新鲜,也可作食。
其中新鲜二字,便大有说头。
如欲享受食材之鲜,则必保证食材之新。
然而食材之采摘、运输、存贮,皆为费时之功,却又无可避免。
如山珍野菇,经过一夜,其味道便不及刚采之时三分。可辽东、燕地之人,有独特之法。将其经过数月之晾晒,去其水分;冬季用之,其味道却甚强于刚采时多矣!
再者如鸡鸭走禽,以普通之法炖食,又多藏泥土之气。然而齐鲁等地之民,每每炖食鸡鸭,多用米酒以烹之,或二斤,或三斤。其鲜香之味,较平常之法多矣;其泥土之气,则皆尽无。如即墨米酒炖鸡,便是按此法而行。
所以可见,食材本身之味道,往往多由自因或外因所掩藏。需靠英明庖厨者,独创法门,遏其内因或外因,所发扬其本身之味也。非糟糠庖丁所能解也!
而国之人才亦如此。自桓、灵二帝起,庙堂之上,多以朽木为官,好似糟糠庖丁,济世而无策;出身寒门之有才之士,如世间之百味食材,受门第之见,报国而无门。最后,黄巾猖獗,天下大乱。”
李白此论一出,顿时收获无数喝彩。
围观者有人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看待河北之袁绍?”
李白说道:“糟糠者,何足语!”
听了李白的回答,有人冷笑道:“袁绍兵多地广,家室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阁下这么说,目中无人了吧!”
李白看也不看此人,与曹植共饮一杯道:“曹司空乃英明者,必胜之!!”
听了此话,围观者虽钟,却少有人赞同,唯有曹植一声大大叫好。
的确,如果曹植不顺着李白的话,捧李白的场。要是让曹操知道了,得对这个儿子多寒心啊……
曹植赞道:“太白兄凭今日之论,必成许昌之名士!”
李白笑道:“饮水思源,要感激子建今日所招待之鱼也!”
虽然李白不愿意过早地介入到三国,尤其是曹魏的政治中。但经常在曹植面前无意透露出自己对他老子的欣赏,还是很有必要的。并且李白相信,就算曹植不说,也总会有渠道把自己说曹操的那些好话,传到曹操的耳朵里。今天当着曹植面说的这些,虽然比不上雪中送炭,但也比锦上添花强多了。
就在两人言笑间,第三道菜端了上来。
只见盘子里面,是黑乎乎地好几块,什么配菜也没有,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身处饭馆,李白还以为端上来的是几块煤球呢......
李白不解问道:“小哥,这是什么?”
侍者恭恭敬敬道:“此菜名为熬阴鹑。”
“什...什么!?”李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拉住侍者再次问道:“你重说一遍,这是什么?”
侍者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道:“先生,就是熬阴鹑啊!”
李白一把松开侍者,看向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曹植,吞吞吐吐道:“子...子建兄......没…没想到...你们这个时候......真.....真那个……”
曹植被李白说地一脸懵逼,说道:“哪个,太白兄你说的哪个?”
李白心想:这肯定不是人的了,没准是母猪的?或者是母羊的?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人就知道吃啥补啥了。不过,自己这桌俩大老爷们,不是应该上一盘那个啥吗……
曹植见李白眉头紧皱,以为李白有心事。便主动拿起一个,放到李白盘中,说道:“太白兄,尝尝,正宗......”哪曾想,话还没说完,李白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急忙说道:“李某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心说:吃这玩意,不把自己补成人妖了......
曹植疑虑道:“莫非太白兄从不食用鹌鹑?”
李白惊了,结巴道:“你…你说啥……这是…这是…鹌鹑……”
曹植仿佛明白了什么般,哈哈大笑道:“我说太白兄怎么不食,原来是不识之物,不敢下口也!太白兄可能有所不知,长江以南,多称鹌鹑为阴鹑,称野雉为阳雉。这东西端上来就漆黑一片,看不出来原样。若不说明是什么,我大体也不敢下口......”
李白被闹地脸色青一片,白一片。顺着曹植的话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之属,正在犹豫吃不吃呢!既如此,我就尝尝。”心里却说:草泥马,哪个王八蛋把鹌鹑起了这么个名,害得自己想龌蹉了......
刚咬一口,李白就想把做菜的厨师弄死,这他妈是肉?简直就是一团肉炭......也不知道后面的厨子是怎么掌握的火候,整个鹌鹑没有一块地方不糊不焦。更令李白糟心的是,你们三国时代的人,难道不知道在处理鹌鹑的时候,先把鹌鹑开膛破肚吗?还有,这吃起来,竟然还带着一股骚鸡毛味……
正在津津有味吃着的曹植,见李白又不动筷了。笑道:“莫非太白兄,对此鹌鹑,也有高论?”
李白无奈道:“高论谈不上,不过我是真难下口......”
曹植知道李白又开始了,不过他也乐于听。于是,便不再啃食手中之鹌鹑,说道:“那就请太白兄谈谈,为何难以下口,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继续开始了自己的装逼:
“鹌鹑乃补益之佳食。其味鲜,甚于雉;其肉美,比于鱼。更可用于治小儿疳疾、肝肾阴虚等症。若和以小豆、生姜煮食,可止泄痢,即为药膳。”
有人听了李白的话,笑道:“先生懂得真多,在下佩服!但还未说自己为何不食呢!”
“稍等!稍等!”李白说得口渴,饮了口酒。洋洋洒洒道:
“可见鹌鹑,既可作果腹之食,亦可为医病之药。然今天仅谈其食,莫论其药!鹌鹑者,其做法有六:清蒸,熏酱,炙烤,炖煮,白灼,烹炸。
清蒸者,配以猪油,蒸后较为滋润,油而不腻,鲜嫩酥烂,粉质香糯,咸中带甜。
熏酱者,皮烂肉嫩,表里一致,肥不腻口,瘦不塞齿,色泽鲜艳,味道醇足。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也!
炙烤者,源于草原戎狄,多辅配浓郁香料,风味独特,别具一格。今日之鹌鹑做法,与草原炙烤,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味道口感却有天壤之别。见之而无食欲,闻之而欲作呕,咬之似炭屑入口,咽之如骨鲠刺喉。此非鹌鹑之过,乃厨师之错也!烹调之人技艺不精,真是暴敛天物矣!
再言炖煮者,乃上古传承之法,汤肉............”
就在李白气势如虹,挥洒千言之际——一个愤怒的身影正在渐向李白靠近。
此时此刻看,李白还没有注意到,依然在那里以“葛二大爷瘫”的姿势,抒发着自己的才情。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用刀从后面架住了脖子。
只听那人怒而打断道:“你刚才说是谁之错!又是说谁学艺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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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一下:
有许多人不认识“鹑”这个字,这个字念 chún 。
阴鹑:即鹌鹑。
熬:在先秦时,是煎的意思。熬兔是指干煎兔,熬阴鹑即为煎鹌鹑。
熬阴鹑:乃是秦汉时期,七十二湘菜中的代表菜品。众位不要想歪。
古湘菜:并不同于今日,因为辣椒是在明代时传入中国的。然而,汉朝的时候,湘菜就已经趋于完善,只不过没有辣味罢了。其原料之丰盛,烹调之多彩,风味之鲜美,十分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