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和曹植一起,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两晋时期,社会极端分化,门阀氏族掌握着巨大的社会资源与财富。王公贵族出门,要是不前呼后拥,“呼呼啦啦”带一大片小兄弟、老妈子,都不好意思见人……
虽然三国时期是乱世,但相比之下,社会风气倒是清正许多。
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普遍比较要脸,但更有可能是这个时代生产力太低,人都太穷。
曹植作为重臣之子,和李白一起出门,没有随身的护卫,算上赶马的车夫,总共也才只有三人。
不过,在这许昌城里,现在还能讲究排场的,恐怕只有曹操了吧!毕竟,想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曹植曾经问过李白,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是什么衣服?李白随便扯了个谎,说:“路遇一伙行商,奇装异服,见之觉得好奇。他们自称从交趾而来,于是,我便拿着自己的衣服同他们换了套衣服穿。”曹植闻之,深信不疑。
而关于头发的问题,李白是这么解释地:有次遇见一伙强盗,那伙强盗不劫财也不杀人,专门割来往之过路人的头发。无论男女,一无幸免。我估计,肯定是黄巾残党......
在曹植府中这几日,李白一切吃喝穿用,皆由曹植承担。曹植吃什么,李白吃什么;曹植穿什么,李白穿什么。
虽然,刚穿越的时候体验了几天贝爷的生活,给李白“强暴”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但自从遇见曹植,就完美地解决了吃喝拉撒睡等一切问题,也算是理想开局。
然而,当第一次尝试穿汉服的时候,李白还是在心中腹诽了一阵:
这玩意虽然不是春秋时期的那种大礼服,但穿起来也够费劲的了!尤其拉屎......
还是大裤衩子半截袖穿起来得劲......
但习惯了之后,感觉也还好。算了,就当自己在玩COSPLAY吧!说到COSPLAY,李白就想问问曹植,这许昌城里哪旮沓有兔女郎酒吧......
咳咳…扯远了...
曹植指着远处一座宫殿道:“李兄,那边就是天子居所。”
李白知道宋时欧阳文忠公曾写作一篇《朋党论》里面提及过汉献帝,便将此句顺口说了出来:“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绝善人为朋,莫若献帝。”
曹植听后,心中大喜:本来以为李白也像那些汉朝老臣一样,是因为看不惯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才不愿意入仕司空府。今日竟然听到他公然贬抑当朝天子,甚至把他和纣王作对比,心中高兴至极。激动道:“李兄也认为汉室气数已尽?”
听了曹植的话,李白被吓得心肝直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突然间就问自己这么敏感的问题,弄得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不过,还好他反应够快!将刚才的愣神转化成了最佳的回复。
只见李白面带微笑,看向曹植,一言不发。看得人家直发毛......
过了好久,曹植都不见李白说话,正要开口询问时,只听李白侧在自己耳边,小声说道:“子建兄,这种不是秘密的秘密,又何必说出来?”
曹植仔细品味砸吧着这句“不是秘密的秘密”,过得一会儿,放声赞道:“高!”既是夸李白说话水平之高,也是夸李白眼光见识之高,可谓一语双关。
马车很快就赶到集市,两边都是摆摊卖货的商贩,车马不止,人流不息。那句“治世之能臣”,老曹还真是有资格担待......
曹植感慨道:“父亲曾向我言,昔日洛阳皇城比许昌繁华十倍,曹植没见过,真不知是何等盛景?然董卓老贼竟能忍心将四百年帝都付之一炬,毁于一旦!真是可惜!可恨!”
李白也唏嘘:“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曹植叹喟:“太白兄一言以蔽之,说破玄机。天下安定,端坐龙庭者,难免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令百姓不好过;如果国家倾覆,灾难四起,战祸不断,百姓也依然要受苦。”
马车向城外开去,一路上,两人都在品评着天下大势。
李白将后世许多学者、专家、历史爱好者等对三国时期局势的分析,就像掉书袋子一样,讲给曹植听。反正该说的说,不该提的一个字都不提。
曹植觉得:李白对每一件事的理解都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大有经天纬地,安邦定国之才,十足的天下名士风采。恐怕就连父亲身边的郭嘉、程昱等人,也有不及也。
并且,李白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自己心里,恰到好处。直言道:“李兄,你真乃我之知己也!”
“天涯芳草易求,人间知己难寻。太白也是这般看待公子。”
两人休憩于渭水河畔,湖光山色,波明水秀,云淡风轻。
良辰美景,基情无限……难免不诗兴大发。
曹植道:“李兄,你我斗诗如何?”
李白道:“求之不得!”
曹植略一沉吟,便开口道:“
飞鸟绕树翔,
噭噭鸣索群。
愿为南流景,
驰光见我君。”
李白鼓掌叫好,称赞过后,说道:“该我了!”便装作深邃,吟道:“
碧柳长捎溆,
芳芜绿绕湾。
山花齐绣日,
不肯放春閒。”
“好!再来!”棋逢对手,曹植再做诗:“
绿萝缘玉树。
光曜粲相晖。
下有两真人。
举翅翻高飞。
我心何踊跃。
思欲攀云追。
郁郁西岳巅。
石室青葱与天连。
中有耆年一隐士。
须发皆皓然。
策杖从吾游。
教我要忘言。”
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李白不甘示弱,吟道:“
昏旦变气候,
山水含清晖。
清晖能娱人,
游子憺忘归。
出谷日尚早,
入舟阳已微。
林壑敛暝色,
云霞收夕霏。
芰荷迭映蔚,
蒲稗相因依。
披拂趋南径,
愉悦偃东扉。
虑澹物自轻,
意惬理无违。
寄言摄生客,
试用此道推。”
半日时间,曹植连赋诗六首。相应地,李白也依靠作弊,背了六首优秀的诗词。两人难分轩仲。
曹子建自幼文采过人,在遇到李白之前,自信普天下无人能在文学领域胜过自己。然而遇到李白后,才方领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短短几日,往常孤傲自大的性子,就已收敛了许多。此时此刻,既把李白视作文学道路上的劲敌,也当作自己一生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