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祤撇撇嘴:“怎么可能!本小姐现在可是自由身,别提多自在了!想不开?不存在的!”
顾渊笑笑,不再说话。最近他笑的频率比以往高了很多,还记得小时候池祤跟他显摆了几天小红以后,他冷的好几天没搭理池祤,小鱼儿也不叫了,整天小六、小六子的使唤,后来再大一些,知道男女有别了,加之池祤回了池家,两个人连面都很少见,更别提见他笑了。
过了一会儿,顾渊罕见的主动开口:“要去哪?”
池祤朝肩膀上的包袱努努嘴,眉飞色舞:“南山”
“这么巧。”顾渊悠悠地放下茶杯。
池祤一惊,旋即了然,南山南家与沧州林家有姻亲,南充明老爷子的妹妹南彩惜是林晚霜的大嫂,也就是顾渊的舅妈。南家大喜,竹林定是派人前去贺喜的。不过顾渊向来不喜这种人情世故,怎的这次倒变了性。
池祤倒是无所谓,她是想孑然一身只身上路的,可前路漫漫,不知福祸,多一个人多一个伴,更何况这还一下多了两个人,更何况,多的人是顾渊!
于是乎,他们搭伴就启程了。
天黑前,三人到了云洲第二大城池——祁城。
祁城是云洲的经济重脉,诸多商业巨贾聚居于此,而这些商人大多姓祁,祁城由此而来。
在云洲,地方实行城主负责制,大小事务皆由城主府负责。
池祤刚进祁城没多久,什么江湖气息都还没闻着,就先去城主府“游历”了一番。
她跪在大堂之下,听着身旁妇人“嘤嘤”的哭诉,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堂上的布置。想想自出生之日起,也就拜过皇上、佛祖、爷爷与父母,连师父都极少受她跪拜之礼,如今跪在这大堂之下,体验着实新鲜啊!
事情起源于一串糖葫芦。
今天是祁城的庆丰集,集市上各种货物、食品都比平日丰富且便宜,因此道路两边满是做小生意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们也大都出门闲逛采买,俗称“赶集”。
池祤进了祁城,先来了一碗胡辣汤,然后什么烤鱼饼、炸粳糕,叫花鸡酥皮鸭,统统尝了个遍。
刚打了个饱嗝,池祤又摘了一串冰糖葫芦,拿着刚要走,那妇人却把她拦下了。
“小姑娘,五文钱。”妇人说着冲她张开手。
池祤点点头,转身问顾渊要钱。
哎?
哎哎哎?
人呢?
池祤找了一圈没看见,心想算了,自己掏吧,转念又一想,喝胡辣汤的时候嫌麻烦,就把包袱给了勒清。
…………
池祤“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啊,大婶,我没带钱……”
“什么?没带钱你吃什么糖葫芦啊!赶紧给钱!”
“可我没钱啊。”
“没钱?好啊,那去城主府,看你有没有钱!”
就这样,池祤拿着还剩三个的糖葫芦跪在了城主府的断案大堂之上。
顾渊到的时候,三个就剩半个了。
不错,还吃的下去。
“公子,咱不过去吗?”勒清见他家主子竟在堂下停住了,不免疑惑道。
顾渊眼角一挑,“她不是要历练嘛!让她自己解决。”
只见那城主眉头一皱、判尺一拍,噼啪作响,吓得池祤一抖,那半个糖葫芦挣扎着就掉到了旁边那妇人的脚边。
妇人一见,哭得更凶。
城主见状,不耐烦地拍拍惊堂木,清了清嗓:“堂下之人,你可知罪。”
池祤点头,“知罪知罪。”
“好,那尔签下这罪状书,将银两速速还与这妇人,这升堂的诉银也得你来出,可有异议?”
“好好好,签签签。”池祤点头如捣蒜。
堂外勒清见池祤签了罪状,着急的拽了拽顾渊的衣角:“公子,这罪状不能签啊!”
顾渊面不改色,他才不信池祤会乖乖签了罪状。
堂上师爷脸色复杂的将罪状呈给了城主,城主盖台印的手将将停在了半空中,而后和师爷小声嘀咕了半天,就见师爷匆匆下去了。
没一会儿,又端了一锭银子回来。
师爷在妇人面前站定,清了清嗓:“适才这位小姐的家中遣人送了十两银子,算是赔与你的,你且收下吧,此事就此揭过了。
啪!
惊堂木余音未绝,城主就立刻招呼下面退堂,把池祤请去了后厅。
勒清疑惑道:“六小姐这是作了甚?那城主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看看那罪状书不就知道了。”顾渊玩味的笑笑,不过他大概能猜出来池祤写了什么。
等了约莫一刻钟,池祤便在城主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望见顾渊后,便即刻告辞离开了。
“六小姐,我看看您的罪状书。”
池祤摇摇头:“这可不是罪状书,现在这只是一张废纸了。”
勒清忙点头称是,“小的嘴误。”
打开罪状书,本该签字画押的地方写了五个字:我爹池文恺。
勒清抽了抽嘴角,把状书朝他家公子一歪,眼神隐晦:“果然是六小姐。”
顾渊垂目:“过奖了。”
…………
我夸你了吗?
折腾半天,池祤的肚子又在咕咕作响。三人在街道中间寻了间最大的酒馆,随便点了些酒菜,便坐着闲聊起来。
池祤道:“刚那祁城主邀我明日去府上做客呢!”
勒清瞅着他家公子没出声,张了张口,终是问出了心中所惑:“六小姐,那城主真就相信了您是国公府六小姐?”
“嘘!”池祤忙捂住他的嘴,“不要暴露。”
顾渊登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掏出手帕,自然地拿过池祤的手慢慢擦拭着。
池祤未觉有他,“说起来,我爹的名讳鲜有人知,更何况还是他的字。倒也凑巧,这祁城主早些年曾受教于我爹,因此知道。”
勒清连连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说话间,菜也上齐了。
池祤和勒清大快朵颐的时候,顾渊突然放下了筷子:“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被你气走的教书先生吗?”
池祤咬着酥皮鸭腿,看了他一眼,抽空晃了晃脑袋。
顾渊顿了一下,“就是那师爷。”
“啪……嗒”池祤的鸭腿突然与鸭皮断开了连接,咣当掉进了碗里,“你的意思是,是那师爷认出了我?”池祤一脸的不可置信。
“确切的说,是认出了你的腰佩。”
“所以,那城主骗了我?”很好,这次池祤非常正确的捕捉到了重点。
“所以,明天你还去吗?”顾渊将池祤碗里去了皮的鸭腿夹出来,细细的将肉与骨头分离,又把肉送了回去。
池祤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去!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