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招手唤来门外候着的元纯。
“你去看看湮若可回来了。”
元纯躬身行礼。
“上神,方才白芷姐姐过来说,湮若已经回来了。”
放下书卷,信手掐算了下时辰,离暮起身。
“那去唤她吃饭。”
元纯点点头,行了一礼。
这一个多月来,离暮已然习惯每日与湮若一起用膳,而小厨房那边,每日亦会早早准备好膳食,他与湮若在饭厅用膳,一众仙娥仙侍便在小厨房外的院中吃饭。
是以这段时日,无论湮若还是白芷红鸾,亦或是小仙娥仙侍,个个吃的嘴上流油,看起好似都胖了半圈。
元纯寻来的时候,湮若还捂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他喊了几声,见屋内没有动静,便直接去回复了。
是以离暮寻来的时候,蒙在被子里的湮若,额头细发已被汗湿,一缕一缕扒在脸上,颇有些好笑。
坐在床边使劲拉开被子,离暮有些不悦。
“你这又是做甚,快起来吃饭。”
见是他来,湮若脑中再次回想起那镜中画面,后退半步,涨红了一张脸窝在离他最远处的床脚,不敢看她。
“我,我不饿,不吃!”
“不饿?”
面上玩味一笑,冷哼了声。
“若这话从他人口中说出,还有几分可信,但从你口中说出,却是半点信服没有。
说,可是又闯祸了?”
抬起眼皮偷看了他一眼,接着迅速低下头,双耳也跟着泛红起来,此时湮若只觉得,自己那一颗强硬的心跳的极快,快的她有些害怕。
“你才闯祸了,我没。”
她这幅模样却是少见,离暮轻皱眉头。
“你下午可是又去了月老宫。”
湮若点头。
“嗯。”
“可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迅速抬眸看他,少顷又垂下头,她双手抱腿,缩成一团,挣扎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此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离暮清俊的脸黑的简直不能看,狭长的凤眼眯起,复又联想到那日窥探到的一幕,不由心中一沉。
‘这丫头,定是偷看了川越的姻缘石,如此心虚模样,真真可恨!’
‘还有那炎凤,勾人都勾到本尊手上了,白眼狼一个,当初就不该捡他。’
黑着脸看了她好一会儿,离暮才开口问道。
“你,可是看上那只狐狸了?”
闻言湮若一愣。
“啊,哪只狐狸?”
离暮挑眉。
“您说炎凤?”
当即立刻摇头摆手,湮若急忙解释。
“不是,不是,上神,您误会了,我,我与他只是朋友。”
离暮一怔。
“你,真不是喜欢他?”
上前半步,湮若一脸认真。
“上神,您说什么呢,整个天宫谁人不知,炎凤思慕锦宁,我怎会喜欢他呢!”
心中瞬间被漫天的喜悦充满,但面上却是不显半分,离暮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伸手拉她靠近自己。
“我自是知晓,所以才烦忧你若看上他,便是真心错付,想要劝你一劝。”
他这般一说,湮若又被感动了。
“上神,您对湮若真好。”
抬手照例摸了摸她的小脸,离暮唇角勾起,温和一笑。
“你可是本尊拉扯大的鸟儿,不对你好,对谁好?”
湮若使劲点头。
“嗯嗯,上神,您是不知,今日湮若亲去月老宫看过了,那姻缘石上确实没有他二人的名字,后又从月下仙人的六界姻缘镜中知晓,那锦宁仙上思慕之人,竟是水神玄冥。”
说着,她长叹口气,感慨万分。
“炎凤这般苦苦单恋,却不知锦宁早已心有所属,真是孽缘,孽缘啊!”
离暮满眼柔情似水,捏她脸的手慢慢收回。
“神仙二界姻缘自有定数,你以后少管他的事。”
这次他不说,湮若也不会管了,现下她也烦扰,明日见了炎凤,该怎么与他说此事。
转而拉住她的手,离暮笑问。
“那现在能去用膳了吗?”
湮若正要点头,猛地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脑中再次浮现出那副画面,整个人当即僵住。
‘我,我果然是欢喜离暮的,不然,不然我怎会拉他的手!’
如是一想,湮若整个人都定住了,就连自己是怎么被拉到饭厅,怎么吃完饭,都记不得了。
用过晚膳,湮若坚决不肯跟他去书房,说是要去找白芷红鸾谈心,离暮今日知她并非欢喜炎凤,心中高兴,也就准了她休息一晚。
逃也似的离开饭厅,一路飞奔扑进白芷红鸾房中。
裹着被子,扭扭捏捏挣扎半响,湮若有些难以启齿。
熟知她的性子,她不说,两人也不去追问,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并不去看她。
“我,我,我喜欢上神!”
好一会儿过去,她终于轻言细语说了这么一句。
而从手中针线中抬起头的两人,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又接着穿针引线。
湮若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她们没听到,松了松手心的被角,清了清嗓子。
“我说,我喜欢上神。”
“我喜欢离暮上神!”
手下一顿,白芷抬头看她,满面疑惑。
“湮若,你说一遍便好,我与红鸾耳不聋。”
红鸾手下未停,头也不抬。
“白芷,你与她说那多做甚,快把那莲花绣好,我这也马上完工了。”
白芷点点头,拿起针,又开始忙活。
被这两人忽略的感觉,让湮若有些挫败,又有些莫名的恼怒,放开被子踢着鞋子走来,一把夺去两人手中的针线。
“干吗不理我?”
手中一空,两人抬头看她。
“谁没理你了?”
“快把针线还我!”
扭头看着两人,湮若颇觉有些委屈。
“就是你们没理我,这针线有我好看,有我重要吗?”
“哎——”
轻叹口气,红鸾起身走来。
“我们没有不理你,你说喜欢上神,我们自是听到了,但这很奇怪吗?”
边说,她面带疑惑看向白芷。
“这很奇怪吗?”
回看了她一眼,白芷摇摇头,接着又看向湮若。
“湮若,你喜欢上神整个宸华宫的人都知道啊。”
“啊!”
面上迅速绯红,湮若瞪大双眼。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这下,连白芷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这事,你让我们怎么告诉你?”
抢回她手中的针线,红鸾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湮若,不是我说你,你这都来天宫大半年了,怎得还如此没心没肺?
自己的心意看不清,上神的心意你也从不去想,我是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糊里糊涂活到这般年纪?
你并非初入六界的生灵,也非呱呱坠地的稚子,更非不染情爱的佛门中人,怎能半点情事不懂?”
“我,我——”
湮若觉得自己脑中混沌一片,怎得都理不出个头绪。
见她这般,白芷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上神真可怜,如此待你,却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