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岂敢尘顺利晋级,和他一同打过第二场的,还有一名叫莫中天的男子。
和岂敢尘不一样,莫中天以暗器出名,虽然这种胜法为人所耻,但是大会上也没有明确规定不能使用暗器,毕竟唐门就是以暗器名扬武林的。
可是这名男子并不像是唐门子弟。
大会暂歇,等到第二天再进行。
当天结束后,岂敢尘收到了了缘大师的邀约,地点居然是在武林盟主顾怀春的府邸。
岂敢尘被下人领着到庭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纪山河等人把酒言欢的场景。
“哈,死鱼眼你输了,来来来,喝!”
司徒弄不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
“大人,客人已经带到。”
顾怀春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下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哎呀,岂家小子来了啊,过来,这里坐。”顾怀春招呼他。
此时的顾怀春看上去并没有真实年纪那么老,反倒年轻得像是刚到三十的教书先生,这个人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一点都不像掌控这个江湖的武林盟主。
岂敢尘上前。
“晚辈叨扰了。”
司徒弄不是个热情的性子,此刻见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了缘双手合十,“小施主,又见面了。”
“了缘大师。”岂敢尘回礼。
顾怀春仔细看了他一眼,赞叹道:“眉清目朗,好一派少年英豪啊。”
“是吧?我就说这小子长得跟他爹一样,就连这冷冰冰的性子都差不多。我就奇怪了,他们风雪城是不是都这一个样?”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多嘴聒噪?”顾怀春打笑他,一点儿前辈的架子都没有,亲自给岂敢尘倒了杯酒水。
“晚辈恐慌。”
说着恐慌,但是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岂敢尘和司徒弄都不爱说话,可这俩人的冷又有很大的不一样。司徒弄是时时摆着一副厌世脸,跟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没还似的。而岂敢尘却是那种纯粹的淡漠,感觉世上没有能入眼的人或事,更胜者连周身三尺内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或许是因为修炼风雪剑的人本来就是如此。
“诶诶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就多嘴聒噪了?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好吗?你们一个两个的,一天说的话不过十几二十句,我要是也不说话,那气氛都尴尬成什么样子?”
“唉,我这是交了一群什么样的朋友啊?”
了缘淡笑不语。
司徒弄连白眼都不翻了,继续给自己倒酒。
“小子,你的伤没什么大事吧?”纪山河问道。
只要是动武,就没有不受伤的。包括和了缘打也是一样,他不动手,但是他周身的真气却会反弹一定的攻击,再加上有时候岂敢尘自己也会收势不足,也可能导致真气滞凝。
“无碍。”
“叔叔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瓶百花金玉露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纪山河抛给他一个白玉瓶子。
“多谢。”
“哼哼,别光我一个人啊,你们几个见后辈就不送点东西?好意思吗?”他招呼着其他几人。
“没带,欠着。”
“阿弥陀佛。老衲不曾带什么金银俗物,若是小施主不嫌弃,这佛珠,就送你了。”了缘则是取下了他项上的佛珠串。
“嘿,你这个老秃驴,自己用过的东西也好意思给别人?”
“阿弥陀佛。”
“谢过大师。”岂敢尘认出来,这不是今天被他打掉的那一串,但是看着色泽,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物件。
顾怀春道:“我有礼物,但是这礼物,得你拿到盟主之位后才能给你。”
纪山河学着司徒弄白了他一眼。
“说起来,我也曾是见过风雪剑一面的。那时候我也不过初入江湖,有幸得以见到那惊世一剑,十分震撼。今日见你,虽没有你父亲的十成,倒也学了差不多。”
“晚辈拙劣。”
“别谦虚,那时候的风雪剑早已成名许久,我见他时他也年近而立,而你现在才不过双十,就已经有如此成就,已经算是天赋不错了。”
“其实今日请你来,一是想叙叙旧,二来,也是问一下你对明天的比赛,有没有什么看法?”
“啊,也算是我一点私心,想探点底。”
顾怀春笑了笑,一脸坦然,倒是让人生不起厌。
“尽力而为。”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
先不说顾怀春,光是纪山河和了缘,要是真论实力,他绝对不是对手,毕竟这俩人都是沉浸数十年的老江湖了。
他能胜出,不过是因为比试规矩,擂主只能使出七成实力,再加上顾怀春起了退位的心思罢了。
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不是没有原因的。
时间太短的话,新盟主刚对手上的事物摸清楚点规律,就不得不进行下一届大比。若是输了,就得退位,那下一届盟主又要重新摸索,这样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但是如果时间太长,那有很多人都不会服气的。毕竟有句话叫作“盟主轮流坐,今年到我家”。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吧?
所以,十年正好。
顾怀春今年也已经快到五十岁了,而他已经蝉联两届的盟主之位。他来的时候他爹跟他说,这个盟主之位,如果你想的话,凭你现在的实力,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反正老些老家伙也是想甩手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么就身在其位,必谋其职。
如果你不想,那风雪城就还是你的。
岂敢尘不想当盟主,也不想继承风雪城。他只想来比武。
但是这次比赛赢得有点水分,他并未觉得开心。
“诶,尽力而为就行了。”纪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讲啊,小子。就那个,那个谁,跟你一起晋级的,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纪兄,慎言。”
司徒弄皱了皱眉。
纪山河不管他:“真的,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什么正道人士。并不是因为他用暗器赢了我我才这么说,若是真的能把暗器用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那绝对是值得夸赞的。但是他不是。”
纪山河大概是多喝了点酒,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微醉的语气。
“阿弥陀佛。”
“你喝多了。”司徒弄站起身来,扯着他的衣领准备走人。
“诶诶诶,你干啥呢?你才喝多了,放手!我才刚和人家小朋友见面呢!”
“你在胡言乱语。”
纪山河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行吧。”
身为前辈,在身后说人家小辈的坏话的确不怎么厚道。
顾怀春自己小饮一口,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纪山河和司徒弄都有些惊讶,倒是岂敢尘和了缘大师十分淡定。
“身为武林盟主,这点眼见还是有的。但是,就算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又能怎么样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不是任由他去?”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不能插手任何事情。”
纪山河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阿弥陀佛。”倒是了缘懂了顾怀春的意思,他拨了拨手上的佛珠,“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你的意思是……”
顾怀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岂敢尘:“少侠愿意吗?”
岂敢尘刚刚那杯酒一直没有喝下去,此刻听到了这句话,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最后一饮而尽。
“可。”
这时候,一名貌美女子突然走了过来。
“夫君。”
她走到顾怀春身旁,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他肩上,又细心为他系好带子。
“夜深露重,夫君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可别中了风寒。”她轻轻地念叨着,声音却温柔的不像话。
顾怀春也是极尽温柔地拍了拍女人的手,道:“我知晓,辛苦你了。你先去歇息吧,不用等我,我过会就回去。”
一旁看着的好友差点被酸掉了牙,只恨自己没有携家眷前来。
女人点了点头,临走时看酒桌方向看了一眼,再次嘱咐道:“夫君少饮酒。”
“遵命,我的夫人。”
纪山河直接龇牙咧嘴地嘘出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的人最后也躲不过温柔乡啊。”
顾怀春笑他:“你不也一样?”
纪山河不再多话。
岂敢尘在众人谈笑间,朝着刚刚离去的女人的背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她看的不是酒桌,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