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宋征说:李辻年为了我,灭了西厥,让你和易风天人永隔,我用圣泉石救她,就当是为他,也是为我还债吧。
凤宸宫
我哽咽着:姑姑,我现在好想大哭一场,哭个昏天地暗的,那就不用再见任何人了。
饮秋姑姑叹了口气抱住我:公主要想哭就哭吧,把一切委屈和不痛快的统统都哭出来吧,哭一场,睡一觉,再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我:姑姑,真的会好吗?我还能是原来的自己吗?
饮秋姑姑:公主一直都是自己啊。
我:不,姑姑你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痛。
饮秋姑姑看着我,满眼心疼:公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当然清楚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你经历过些什么,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北渊的公主,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我:姑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饮秋姑姑:在姑姑心里,你是,你一直都是。
承乾殿
我站在门口,抬眼遥望着坐在案桌上此时正在专注批阅奏折的李辻年,他认真的神情落在我的眼里,那模样沉稳,深沉。我无法想象他所为我做的一切,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决心。
他抬头看见了我,笑着问: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我装上了笑脸,抬步向他走去,坐在他的身旁,放心的靠在他的肩上,只觉一切都是安全的。
我: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一直对我那么好,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你知道吗,我在你身边总觉一切都好,好想这样和你一起天长地久。
他的嘴角微扬浅笑:云九,我不会离开你,不管将来还是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嗯。
多好的诺言啊,可惜,我是不是配不上了。
他身子一疆:你若配不上,这世上还会有谁配得上。
我抬头望着他问:李辻年,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你真的是真心爱我吗?我……我已经不干净了。我不想你欺骗我,这样一个肮脏的我,你还会继续喜欢吗?
他的一双眼深沉着,犹如星海,亮亮堂堂中,带着几分阴暗:云九,我若不爱你,何必如此苦心布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可在我心里,它始终是道伤疤,会疼,会痛,会让人窒息。我无法忘记,我在西厥的那一幕幕,那是我一生的疤痕,是我无法磨灭的记忆。只要我还清醒着,它就会时刻提醒着我,曾经遭遇的一切,是多么恶心。
李辻年:我知道。云九,我知道,那是你的伤疤,何曾不是我的痛。看着你受折磨痛苦不堪,我何曾不难过的要死去。云九,让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你已经获得了新生,以前的记忆不再属于你,它就该埋葬。
我:真的可以忘记一切吗?
若我最想忘记的人是你,会不会也会忘记呢?
楚清欢:“你……”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哼!”半响,她看了看云九一眼,满眼嫌弃之色:“我听说,你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你的清白是被西厥巴图尔夺了去?真是便宜了那个异族的野蛮人,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副好身躯。圣玄长公主又如何,被别人玩过的女人,早已不干净了。你觉得李辻年他会是真心爱你吗?”
这是云九心中的痛,从她记忆苏醒一直以来都无法卸掉的伤疤,如今就这样赤裸裸的摊开在别人面前,任由观赏。
徐云锦厌恶得不屑一顾,仰着高傲的头颅,拖着拽地的黄色鳞鱼纱裙,在听水的陪护下离开了大牢。可刚走出了牢门,她却停住了,回过头,望着草铺上的女人道:“你说,李辻年明明不喜欢你,却为何要娶你呢?那只是因为,楚家功高,家大业大,在烬州颇有威望,娶你不过可以确保他的天子之位罢了。”
“哈哈哈哈”那个女人疯狂的大笑着离开。
楚清欢的手不断抓紧地上的稻草……李辻年,原来我们一开始的相遇,便是你的刻意安排,我确实,从来不知你心?
是夜,乌云蔽空,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天空黑暗,星星连同月亮都藏了起来。
粟今看我还没睡,走了过来:公主,夜深了,起风了,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
我:我就想再站会儿,每天困在这里,没有好玩的,又很无聊,还不能出宫去。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我白日里早就睡够了。现在那能睡得着呢。粟今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粟今:公主不休息,粟今就不休息,粟今要陪着公主。
你怎么比我还倔呢?我笑着打趣她。可我心里知道,她是怕我一个人孤独。其实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独,一个人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许多心事只能埋在心底,遇到事情就张慌失措,想商量都没人。
我问她:粟今你说,顾安他今天会来吗?
粟今反问我:公主想让他来吗?
我:其实他来不来,又能改变什么呢?总不能把我劫出去吧。可我就想看他一眼,知道他心里还牵挂着我,还会来看我,我就不恨他了。
粟今:公主,你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我心里有些感动:谢谢粟今,从小到大,你总是无条件的护着我。现在还让你跟着我到大疆来受苦,是我对不起你。
粟今摇着头:粟今不觉的路,能跟在公主身边,是粟今的福气。从公主把我从狼人手中救下的那一刻起,粟今就发誓今生会效忠你,不会背叛你。
她的话让我我有点欣慰。
一道白影闪现,飞檐走壁,落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是顾安,顿时惊喜,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
我:顾安,真的是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他俊美的笑容,从身上掏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手链递过来:送给你。
我欣喜接下,反复打量着,这手链做工精美,颜色搭配的也好看,也夜色中,还会散发出莹莹弱息之光。
我问他:这是什么?好美啊。
顾安:你喜欢就好。这是我从九幽之境带回的七彩碎石,用它编制的手链,很是唯美。送给你,以解你的相思之情。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我看着他:九幽之境?你回去了。那你见到我如初姑姑了吗?她怎么样。还有朝烨呢?他,可有想我。
顾安笑着安慰我:圣主一切都好。朝烨还是像以前那样调皮,不过,他倒是长高了不少。我离开时,他还吵着闹着要跟我一同来大疆呢,只是圣主不让,他也只能作罢了。
他们都很想你,可想到你身上肩负的责任,再多思念只能被深深压下。他们都希望你过得好,不用挂念他们。
我心里百感交集,强忍眼眶中的泪水: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顾安。谢谢你,能带给我这样的消息。这串手链很漂亮,我很喜欢。
我委屈着眼巴巴的望着他:顾安,你能多来陪陪我吗?这宫里除了粟今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安:好。
还有我呢。诚王李辻年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凤栖院。我很是吃惊,从我进宫,他就无时无刻不在,似乎我在哪都能遇上他。
我:诚王殿下,你是来偷听我们说话的吗?
李辻年:你说错了,是光明正大的听。
我:你究竟听了多少?
他故意抬头望了望天:嗯,让我想想……
我白了他一眼:诚王殿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李辻年:你们不也没休息吗?
他眼眸瞥见我手里的手链,问:这手链着实不错。看来送你的人很懂你的喜好。
他说这话时看着顾安,眼神意味不明。
顾安不卑不亢:诚王殿下。
是长公主思念家人,她不能回九幽去,我就只有带点九幽的东西给她以慰相思。
他看了我一眼:夜里风大,长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我问他:顾安,你会再来看我吗?
他没有回答我,但我知道他听见去了。
一阵风吹,他消失在了凤栖院墙外。
李辻年:喂,人都走了,还念念不舍啊。眼睛看的魂都没有了。
我:用你管。
李辻年:顾安可是朝廷重犯,你让他再来看你,不是让他落把柄在别人手里吗?他出现在大疆,本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若是被人看到,再遭仇家追杀,或是被父皇知晓,他便只有死路一条。我知道你喜欢顾安,可你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他深陷危险,死于非命吧。
我好不容易救他出去,没想到他为了你竟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心里只有商芸一人,没想到还可以再为第二个人以身犯险,不顾生死。云九,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这话,是在说顾安他是喜欢我的吗?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也听出了,顾安来找我会有危险,有人要杀他。
我:可我在皇城里,又闷又无聊,一点好玩的都没有,他只是来同我说说话,也不可以吗?
我突然灵机一动,扭头问他:李辻年,你能带我走吗?
李辻年:带你走是不可能了,可陪你解闷这点要求还是可以的。
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只要如初姑姑和朝烨他们都好,我怎样,确实也没那么重要了。曾经在乎我生死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不是我的谁,更没必要管我的死活。
李辻年手指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说什么呢?你是九幽圣玄长公主,不会没人管你死活的。
我问他:那你呢,你会吗?若我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李辻年:当然……
我突然想到什么:不要说是因为我的身份你才救我吧?
他直接了当说:你说的对,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估计真的是没人来救你。
我脸色暗了暗: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若我不是九幽的公主,若没有天神预言,若我的夫君不是太子。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管我了。李辻年,我想做个普通人。普通人多好啊,虽然日子过得清苦贫寒,可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他一起吃苦,我也愿意。你不觉得我们就像被困在笼里的鸟,向往着天空的自由。
李辻年:人的命是一早便被定下的。每个人的命不同,身上肩负的责任就不同,面对选择时,我们常常身不由己,也许你会放弃,可只要想到身后的那群人和那些对你赋予期望的人,你就会坚持。其实你心底也不想让他们失望。既然是这样,何不往前看呢。我们的无可奈何从来得不到理解,所以,对自己好一点,也许没有人关心你、爱护你。可你一定要爱护自己,不要让自己担心。
我:是天命难道就不能反抗吗,因为是天命,所以我就要逆来顺受。
李辻年:反抗只会带来杀戮、流血和牺牲。会死人,也许是你在乎的人,也许是你的亲人,你真的希望有人会死吗。
我仰着头望着他:李辻年,你,好像变得成熟稳重了。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像你。
李辻年:是吗,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