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叔对于秦道的这番话,直愣了半响,才粗着嗓门低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你这……怎么说呢?孩子,你山叔当年受了你父亲的大恩,所以才照拂于你们兄妹。你不必将这些照拂记在心上的。那个,那个,你可知道,便是平民想要习字也是很难的?小买是山民……我们是山民……这个……”
秦道听着山叔语无伦次的言语,心里的念头更通明了,也不等山叔说完,遂打断道:“山叔请听小子一言:山叔说这些年对我们兄妹俩的照拂都是我父亲的遗泽,这不假。可是我们兄妹俩也不能只念着父亲的恩德,闭眼不念山叔的恩惠。只今年山叔就救了我们兄妹俩一人一次。即便是父亲遗泽再多,我们兄妹俩没命了,又有什么用?所以,父亲是父亲,我们兄妹俩是我们兄妹俩。”
“山叔受了父亲的恩,将之报与我们兄妹俩;那我们兄妹俩受了小买父亲的恩惠,自然将之报与小买。山叔说是不是这个理?”秦道一脸诚恳,“当然山叔也知道,一向都是我在外劳作,小妹在家接受教导,然后由小妹传授于我。所以,以后小买兄弟来了,也是一样的,都是由小妹传授。不知道山叔介不介意?”
山叔一点磕绊也不打地回答:“当然不介意。”作为山民,只要能习字就好,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规矩?
秦道点点头:“既然山叔同意了。那么小买便和我一样上午习文,下午练武。只是我们作为山民,可能无法做到平民和贵族那般专心不做的事情。我还需要小买帮我做一些事情,以便能够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山叔,我想小买兄弟也不能做一辈子的山民,您说呢?”
我说呢?我还说什么说?都能习文练武了,我这个当爹的还能说什么?你这个孩子是把小买当亲兄弟了,我这个老父亲的心啊!罢了,罢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小买可以不做山民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就别无所求了。“道儿啊,你放手去做吧。山叔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可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凡人,都是有大能耐的。我能遇见你父亲,小买能遇见你,这都是我们席家老祖宗保佑。就这样,我先回去了。”山叔说完,就摆摆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对了,不用省粮食,该吃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有山叔呢!”
山叔走了,秦道在黑夜里淡淡地笑了,望着小妹的房间,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豪情,壮志满怀!回屋,小买已经将铺好了床,谢过小买,睡去。
第二天,小买便跟着兄妹俩按着之前规划的日程过日子。除了小买对于这一切的不淡定之外,生活还是比较平静的。忽略小买眼中的感激和更加拼命地干活而导致的胃口大开,让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秦遥觉得一切都在走向美好。尤其是在晚上山叔带来两块较大的山石,说是用来做石磨之后,秦遥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小说里认了作者为亲妈的主角,想什么来什么。真想叉腰对着系统嚣张大喊:“任务什么的,尽管来吧!本姑娘不惧!”
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秦遥还没有真的喊出那句话,系统适时冒出头:“触发新任务:学会蒸馒头!内容要求:香甜可口,松软结实。”唉?还真有新任务啊!不是,我完成的任务怎么还没有给我奖励?“已完成的任务奖励已经抵用来抵债。请宿主努力,多做任务,争取早日将欠系统的债务清除。谢谢配合。”
秦遥翻了翻白眼,不再去管这些,一心一意地在系统教学的指导下,和山叔他们做石磨。这个山叔的力气可真大啊:若是能够多学一些武艺,说不得能成为一个高手。不过,也不一定是人家手上就没有功夫,否则怎么能够在这山里活的这么自在?
因为有了山叔的加入,石磨的制作变得简单轻松起来。不消一个时辰,一个可以由三小只操作的小小石墨就制作好了。秦遥看着那些完全是由山叔拿着石块敲击下来的碎屑,默默地挪了挪,将与山叔的距离悄悄拉远了一些。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力气的人,估计自己这个样的,他一巴掌就给拍死了吧。这个好吓人的。
山叔倒是没有觉察秦遥的小动作,只是在石磨制作好了之后,也是兴趣大增,催促着秦道去取一些麦子来,他想亲自试试秦遥口里的面粉是怎么弄出来的。虽然没吃过,但是总感觉会比较好吃的样子。秦道和小买也是满脸兴奋,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麦子取了出来。还是山叔谨慎,没有将所有的麦子用上,他怕都用上了,万一面粉不能吃,或者是不能用来做粮食,那就亏空大发了。
一个男人和两个男孩站在石磨旁边,认真听着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讲解。在这个小女孩的讲解中,面粉就一点一点出现在了眼前。混合着麦麸,点点的白色相间其中。面色不是后世常见的雪白,甚至有些发黄。但这也让秦遥足够激动,她这样安慰自己:可能是晚上被松节油的火光映照的?也许是古代的纯天然的小麦还没有经过后世的研究进化,所以面粉就这样!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有各种添加剂增白剂的啊!
兴高采烈的众人浑然忘了,面粉和麦麸是要分离开来才能用来做馒头的。兴奋地将面粉和麦麸混合物装进陶盆,各自睡去。秦遥三人不知道的是,山叔并没有真的离开。出门后,他仔细认真地围着小院查看了一番,然后才在进出小院的唯一小路附近找了一个草窝子,和衣而眠。
他本就不放心着兄妹来,所以才将小买送来。别的不说,出了事,最起码有个能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儿。结果,这兄妹俩要教小买习文练武。那可是习文练武啊!要知道自己家祖传的一些粗浅的功夫是有些的,可是哪有正规的好?至于认字读书,这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老秦家的恩情欠大法了!
你看看昨晚的菜,今天的麦粉,哦,不是,是面粉。就这些,走哪儿都是招人眼的东西。这兄妹俩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己父子做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信任啊!我们老席家遇见贵人啦!这兄妹俩说以后不能让小买再做山民,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或许,这俩孩子长大了真有这能耐?若是真有,阿爷啊,咱家就不再是山民了。您老可以瞑目啦!听说山下乱世结束了,或许,或许,可以回家看看了?嗯,这兄妹俩我得看护好了!
天亮了,山叔静静站在门外,听着三个孩子口口相传的诵读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感觉他能一拳打死一头野猪!无声地笑着,山叔离开了小院。这一刻的山叔不再是之前的山叔了。
院子里的三人,热热闹闹的,压根儿不知道山叔刚才在院子外站立了许久。等吃完早饭,小买才满心欢喜问道:“秦道兄长,你们的朝食这么好吃啊?”问完又略有羞涩地说:“就是有点少。”秦道闻言,笑道:“我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一天吃三次饭食。如果小买觉得好吃,那你就多吃一点。一会儿,下地干活,那可是要花费力气的。”
小买也不争辩,嘿嘿笑着应了。吃这么好吃的饭食,还跟着习文练武,几辈子都盼不来的好事被他遇到了,还能怎么着?说不得这辈子就认了这兄妹俩,从此,秦道是亲兄长,秦遥就是亲兄妹了。想必阿爷也会这么想的吧?
秦道和小买出门了,秦遥才点开系统,学者蒸馒头。这才知道面粉还需要和麦麸分开,可是她明明记得之前自己吃过搀着麦麸的馒头啊,卖的还比不掺杂麦麸的贵。算了,系统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吧。一上午,将面粉弄好,也来不及蒸馒头了。想了想,做个面条吧。这个应该简单。
真是应了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这句话了。秦遥上辈子吃面条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面条做起来会这么难,这么不好上手。就算有系统帮忙,也差点闹了个“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笑话。好歹,秦道和小买应该没吃过面条,呵呵,自己也算是在糊弄别人的大道上一路狂奔了。简单地熬了点卤子,一份粗糙的打卤面算是做好了。
中午,秦道和小买吃的满嘴流油。这顿简简单单的面条,哪怕在十年二十年后,每每提起,俩人还是记忆尤深,觉得这是世上难得的美味。秦道甚至特别叮嘱秦遥,如果晚上山叔来了,一定要做一份打卤面给山叔吃。叮嘱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等人在吃之前已经完全将山叔忘记了。小买满脸通红,感觉自己不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