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时间或许不够组织一场起义,却能让世界崩盘——大多数人对于梦中的预言开始愈发相信——这除了祂以外没有人愿意去承担着的一项的事故。于是人们开始在慌乱中奔走,在慌乱中带着难以舒坦的心结游走着——当人们发现无人会为了自己活下去,也无人会为了自己而死去。这才是疯狂的根源。
只是事不过三,他便早早的带着我离开。同时行动的是愤怒而无处发泄的人群,只是很快的相互背离——他不认为这是逃离,只是不想让人打扰。
竟然也开始莫名对前路感到害怕,害怕在炽热的光下不明不白的死掉,又害怕自己会像那些游荡的人群般失去生的希望。只是经过,他的有意遮掩住一些东西使我安心。最终停下了车子,随后看见远方燃烧起来——去到林?的父亲所在的地域——一处绝不引人注目的老年小区。
其实以前就问过林?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买而不是一些更好的地域。他也只是无奈的的说这是他父亲的选择,又说表面上他爸好像是个随遇而安的汉子,实际上却一直不愿离开熟悉的环境以及和他妈一起堆叠记忆的地方。所以他希望找到一个相仿的地方来使其安心——只是他心中有愧有难以言说——只是因为看到了他妈的最后一面的言不由衷,只是他在灵魂深处有一刹那动摇了自己的信仰——这些痛苦我只能陪伴无法分担。所以他总是愧对——有时候让一个男人心中有愧远比使其心中有爱要实惠的多,只是不甘心罢了。
爸及时的给我们开了门,毕竟屋外的秋风也已经开始泛凉,带着些许像绿色荆棘尖刺般激烈的寒意。
“爸,韩妈是已经离开了吗。”林?望了望单影而无人依偎的房间如实问道。
“嗯,是我让他走的。没事,一切都还好——不过还好,之前她还是把房间打扫干净了,食材也买好了,不然你们这几天就在这里好好住下吧。”
“不用了,爸。”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静的处理掉那些突发烂摊子,只是在短时间内,还是无法习惯这里并不宽敞甚至有些逼仄的房间。说实话女人终是比男人更难适应环境的变化,林?对于已经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多不在意,可能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以处理的事项。有时就在狭小的起居室里因为令人心烦意乱的事务而抬头望望,终是可以看见他靠在那条衰老的躺椅上,他的模样就像是平稳的睡着了。可谁又能证实呢——他好像这几天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能够感觉到他的心中有种无法被压抑的东西在希图肆意的蓬勃生长像是炎热雨季之中抽出枝条的荆棘般——只是他并没有试图去掩盖,只是在上面撒上温热的灰烬,只是使其生长的更加的茁壮。
本来也已近习惯于他对于自身行为的无所顾忌。自是因为他的眉眼在合拢的时候是干净的带着些许疲倦的气味,也是因为想到他也就还是个俗世中生存的人,他也感到了疲惫,就像每个在此末世中用力挣扎的人一般。
最后还是为他盖上了一层毯子——即使知晓他只是在假寐,也只是在逃避——但是在我面前他会感到会升起逃避的冲动的物事也已经不多了。
晚夜将下。他起身看着云外,看着暮色四合,看着白色的墙上流下死去的阳光。我靠近他,没有说话,这可能算是一种体谅吧——有时在平日中装作太过于欢脱。真正的安稳下来也会像个年少的孩子般靠着窗,用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臂。
“苏傶,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听他怎么说,心中恍然的愣了一愣。突然无法接下话茬——他也不曾习惯伤春悲秋,只是一直像个有力的骆驼般持续贯彻下去。当我试图再去回答些什么的时候,他也已不在看着我的脸。
那时让凉夜渐渐的沉浸下来,他也不在多说些什么,风也随着渐渐带了些许西伯利亚的寒凉。于是他语气温和的催着我进去。接着他有回头问我——“今天是星期四了吗。”
“嗯。”
“真快,就像流水般的三年一样。”他忽然就带着些稚气的笑了。眼神也像泉水般涌现出单稚的回忆——那时他陪我在校园里行走了三年的路,他的脸看起来也是像太空中的潮汐般泛着男孩的志气。现在即使站在高楼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条条像流淌着金色星辰的道路,怀伤着这也比不上许多年后依旧在秋天中下落黄色木叶的狭窄小径。
原本是打算不要熬夜到凌晨半点的,只是他似乎依旧像是全然没有倦意的像棵巨大而坚挺的松树般耸立着。他爸见状索性与他博弈起来。
他们两就安静的,我也只是因此闲了下来,走到一旁修剪起一盆正盛开着的百合——这花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带着生的怀想,看望着人世的兴衰更替,它便这样自顾自的带着几分自私的活着。
没有转头看他们下的如何,但是可以听见他们在棋盘盖上掷地有声的声响。以及他们围靠着白色墙体间平静的对话。
“爸,你的一部分我已经帮你找好了。”
“嗯。”
“那你的意见呢。”
他爸就顿了顿,也没有再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直到他爸开口回答了:“其实我还是想着你妈的。毕竟她这样的一个害羞的人,有时也会担心她在天上过的好不好。”
“只是,爸,你舍得放下吗——毕竟才到了可以为自己而活的年龄,你也不用在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现在假如去相亲的话,我和妈肯定都会支持你的。”
“呵,人哪有什么时候能真正的为了而活呢。你说是吧。”
林?不由的缄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就决定了吗。”
“你就当我算是自私了一回吧——话说昨晚我又梦见你妈了。我想她此时此刻也在想我吧。我也会想他的唠叨,就像以前工作的时候最常干的也就是哐哐哐哐的全国跑着和被你妈唠叨着。”然后一切对话就结束了,也再没有传来落子的声响。他爸起身回去睡觉,只是又唠叨了几句——“我现在已经下不过你了,你也知道你真正想做到什么了,而有些东西你也明白啊。”
他爸走过我的身旁看了看对我笑了笑,“剪的真好。”他爸的眼里埋着一丝怜悯又混杂无能为力——“苏傶,有时我的儿子太过自私也太倔强,也感谢你之前的多担待”说完便走回了房间——“其实有时知道真相也是好的,不管它有多糟糕。”
于是我们将灯都熄灭了,从他爸的小区离开。风是深秋又深夜的风,可是幸好林?的身形像棵蓬勃的冬青般遮住了我,其实暂住地也不远,很快也就到,而我不知道是因为烦躁还是悸动,早早地洗漱完准备睡眠,他却没有。我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睡意忽的就变得浅薄,忽的就想是否我会死去,是否我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