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黑金骨符,据我师父所述,此乃当年曹公麾下摸金校尉所遗,传说曹公特置十枚非比寻常之摸金符以示嘉奖,时过境迁,此十枚摸金符已有七枚因不可知名境地被毁,此乃幸存之三枚其一,我师父所言时确是郑重其事,但亦无从考究,现如今亦不知真假!”
“曹操真是小气,若是当初多置几枚,也不至如今只有寥寥三枚!”柳菲喝完自己碗中的牛乳,插了一嘴道。
“曹公乃是大才,怎么能直呼名讳!”显然自家师妹的话有些让柳烟不快,他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一些。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若不是赤壁之败,曹公有生之年未必不能一统天下!”赵京娘也很中肯的帮了柳烟一句。
“曹家江山都改姓司马了,还有什么说不得!”柳菲已经不想给自己家这个见色忘妹的师兄好脸色了,顶嘴道。
“‘帝以雄武之姿,常艰难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乎往代’——且不说民心所向,单说唐皇李世民异常欣赏曹公,特为其所做《祭魏武帝文》,有此为凭。如此一看,曹公就不是我等能轻言妄断之人!”赵京娘可不会惯着柳菲,立刻引经据典道。
“帝以雄武之姿,当艰难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於往代”这句解释起来就是,魏武帝曹操凭借雄才武略的资质,在艰难的环境与肩负重任的机会,一起出现的时候;树立匡复汉代扶正朝纲的功绩,超过了以前时代的贤。
这一句确确实实肯定了曹操的功绩,自然算得上李世民对曹操的正面欣赏。
“不要自认你白玉京名门正派、满腹经纶,就敢欺负我们目不识丁!虽说我们神盗门不是博览群书,但也非井底之蛙。《贞观政要》所记此句——‘临危制变,料敌设奇,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才不足‘可是李世民所言?”怎么能被赵京娘这个小贱人自己一头?柳菲立刻就针锋相对。
同样是唐史所记,但因为解释起来是曹操面临危局,可以随机应变,从容应对;对付敌人往往出奇不意获得胜利。做为一个将帅,曹操的智慧和能力绰绰有余,但是,如果以他的智慧和能力去做天下之皇帝,却显得有些不足了。
你说曹操有功绩,那我就讲曹操能力不行,功绩也不会大到哪里,所以柳菲拿这句话出来反驳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柳菲可不是好惹的,一句话不过瘾,她不等赵京娘反应辩驳,又跟着加了一句:“如我所记不差,‘帝以雄武之姿,当艰难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於往代’后句乃是‘观沈溺而不拯,视颠覆而不持,乖徇国之情,有无君之迹’,白玉京的仙子岂会不知?这也算是唐皇欣赏曹公?”
“观沈溺而不拯,视颠覆而不持,乖徇国之情,有无君之迹”这一句很直白指出曹操眼看汉朝衰亡就像人在溺水而不去拯救,目视国家遭到颠覆而不去整理秩序,既违背忠诚国家的臣属情义,又有目无君主的迹象。
而且这一句确实同样是出自《祭魏武帝文》,此刻用来和赵京娘辩论,确实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曹公大才,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则瑕不掩瑜,何至于斤斤计较?”赵京娘也不肯就此认输,继续反驳道:“《祭魏武帝文》虽有批断曹公有‘不臣之迹’,却依旧肯定其‘雄武之姿’、‘匡正之功’,小妹妹总不能视而不见、本末倒置吧?”
“曹公此人如何,《三国志》一史中已记述得明明白白,何须我等多做争辩?我自知曹公私德有亏,可唐玄宗常自比‘阿瞒’亦是有史为证,若是曹公粗鄙不堪,想必也担不得如此殊荣吧!”赵京娘作为饱览诗书的白玉京传人,要一两个史实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岂不是信手拈来?
来劲了是吧,柳菲一听赵京娘的话就来气,张口就要再反驳。
“谁是你小……”柳菲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烟夹了一筷子白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她嘴里,暂时制止了她和赵京娘的争论。
“师妹,少说两句可否?魏武帝好歹为掘墓贼正过名,也算是有恩于神盗门的祖辈,你若再说下去,怕是要欺师灭祖了。”
“我就说了句曹公小气,怎么就欺师灭祖了?”柳菲三口并作两口地咽下嘴里的白菹,伶牙俐齿的反问道。
“曹公可算不得小气之人,《求贤令》做不得假,《短歌行》亦能表其心志。更何况赤壁之败后,曹公亦不曾一筹莫展、怨天尤人,却是笑着言语一句‘今北方仍由我所据’,可见其豁达胸襟、广阔胸怀,非常人所能及也!”柳烟娓娓解释道。
赵京娘点点头,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曹公年轻少时就可谓文武双全,《魏书》称其‘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禽猛兽’。《三国志》赞其‘才武绝人’、‘少机警,有权数’,后任都骑尉,功升济南相,任充洲牧,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其执宰之时,锐意革新、打压豪强、唯才是举。既有调整赋税,恢复盐铁官营之利。又有兴修水利,屯田造民,移风易俗之功。虽奸诈奸猾,又坦率真诚;虽豁达大度,又疑神疑鬼;虽宽宏大量,又心胸狭窄。曹公其人,决不可轻言武断之!”
“赵娘子此言不差!不过我等宗门之人必不可轻薄曹公,魏武帝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令我等鸡鸣狗盗之徒亦可行走于光天化日,虽是过眼云烟,却足以让我宗祖辈铭记于典,不敢忘怀!我等亦不敢忘怀!”柳烟附和道,言语间表明了对曹操的感恩之情。
他看向了柳菲继续教育道:“若真是不满,那就好好憋着,天下皆可说曹公不是,我们神盗门却说不得!别忘了盗亦有道,如果你说曹公的不是被师父听到了,怕是有你好受的!”
“还不是她先提《祭魏武帝文》的?”见自己师兄表情严肃,柳菲自然审时度势选择了不再多嘴,却还是忍不住再小声嘟囔了一句。
“《祭魏武帝文》不过是李世民小人得志之言,成王败寇之论而已!若让李世民身处三国乱世,未必能如曹公一般大放异彩!”
柳烟瞪了眼柳菲后继续说道:“他对曹公的评价实际上是对自己的肯定,他虽说帝位‘不可以智竞,不可以力争’,但他李世民的帝位何尝不是玄武门之变夺来的。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欺哄无知小儿!”
“然也!”赵京娘对柳烟的观点表示赞同,她跟着说道:“若不是李渊有开国之功,哪轮得上他李世民做皇帝,还杀兄囚父,自以为篡改史书就能民心所向?自欺欺人罢了!”
“曹公大才,非李世民能及也!若论私德有亏,曹公不及李世民也!未曾想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胆敢以曹公作垫脚,评断曹公不及于他!着实可恨!”
一说到这里,柳烟给自己倒盏茶水,仰头一口饮尽,似乎这样才能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后继续说道:“玄武门之变,本就是大逆不道,可笑李世民小儿还大言不惭——‘贵贱废兴,莫非天命。故龙颜日角,显帝王之符;电影虹光,表乾坤之瑞’。若真是天命如此,他李世民何不顺应天命,乖乖做他的亲王?小人得志罢了!”
“自古成者王败者寇,史书之上皆由活人所书,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矣!”柳烟微微一叹:“可恨不能指着李世民与其当堂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