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到了,上元节是久居宫中的女子最向往的节日,因为只有到了这一天,她们才能堂堂正正的走出深宫,肆意玩耍。
皇上下令,上元节欢庆三天,皇帝特许撤销禁军宵禁,允许士民踏月观灯。
这一夜,灯明如昼,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无不走出坊门,夜游观赏那争奇斗艳的各式花灯,以致车不能掉头,人难以转身。
鸣鼓聒天,燎炬照地,到处轻歌曼舞,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街头,在这一日,人们可以头戴兽性面具或者男扮女装,走上街头结伴游玩。
我和上官锦绣一人戴着一个兽性面具,她戴的是狮形面具,我戴的是兔子形状面具,我们手牵着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上街头。
我看到在宫城门外有一巨型灯轮,高达20丈,上边缠绕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用黄金白银作装饰,灯轮悬挂花灯五万盏,如同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的花树一般。同时,宫女数千人,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在灯轮下轻歌曼舞。
我和上官锦绣随着众人跳起了百兽舞,一位戴着虎形面具的男子也在我的对面翩翩起舞,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但是看身形应该是位气度风雅的世家公子。
突然,音乐节奏一变,众人都踏着音乐的街拍跳起了贴面舞,我的手被一双男子的手牵住,除了身体上的碰触,我戴着兔子面具的脸颊和他戴着的虎形面具的脸颊时不时的碰触在一起。
就在我被这个陌生的男子牵着手随着激荡人心的音乐旋转时,他突然趁我不防一把掀开了我头上的面具,却没想到也同时碰掉了我头上的银钗,刹那间,我面容露出,青丝如瀑,对面戴着虎形面具的人却一瞬间愣在那里。
我恼羞成怒,挣开他的手羞愤的朝街上奔去,却没成想这个人对我紧追不放,他抓住气喘吁吁的我躬身道歉:“姑娘,多有冒犯,特来向姑娘致歉”,说完摘下脸上的虎形面具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容,看上去剑眉星目,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既然人家都毕恭毕敬的道歉了,我也不好再责怪什么,于是说道:“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先走一步”,说完欲转身离去,谁知这人仍然啰嗦道:“小姐留步,今日与小姐一见如故,不知小姐芳名,烦请小姐告知一二。”
我望了望远处,早已没有了上官锦绣的影子,觉得这人未免聒噪,于是挥手道:“公子,你我形同陌路,又何必多此一举。”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走出好远,不经意的回头看,那个人竟然还像傻子一样立在那里。
我走过进一个胡同口时,被斜刺里冲过来的人捂住口鼻拖进旁边的庙里,来人方才放开我,我心下骇然,以为遇到了劫匪,急忙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递给他道:“小女子家境贫寒,手中的银子都在这里……。”
来人却摘下面具柔声道:“妍儿,你好好看看我……。”
我定睛一看忍不住狂喜交加,“这个人竟然是阿峥,是我的子墨哥哥。”
他的面容看上去好了很多,以往光洁的下巴上竟然长满了胡须,我伸出手上下敲打着他结实的身子说道:“阿峥,你还好吗?”
阿峥笑道:“妍儿,我很好,就是一直担心你,后来听说你又被调到杂役局,日日干着又脏又累的活,让我时时坐立难安,都怪我没用,不能把你从深宫里救出来……。”说着竟然难过的攥住我的手流下泪来。
我笑着安慰他说:“阿峥,你不要忧心了,皇上已经把我从杂役局放出来了,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阿峥突然抱住我的肩说道:“妍儿,我带你走吧,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去一个让皇上找不到的地方。”
我苦笑道:“阿峥,我们不是曾经尝试过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何况天佑和翠微惨死,我必须为他们报仇雪恨。”
阿峥红了眼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竟然咬牙道:“妍儿,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颠覆这个可恶的王朝。”
我急道:“阿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的二哥还有那些黑衣人都在干些什么,但是,烦请你奉劝我二哥,不可拿自己和万千人的性命去冒险……。”
阿峥点点头,他戴上面具说道:“妍儿,走,我们一起放烟花去。”
那一晚的烟火灿如云霞,把天空映照出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当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时,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让人暂时忘记了尘世里的纷纷扰扰,忘记了那些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
一间装饰豪华的客栈里,南楚的皇子容云鹤正漫不经心的饮着一杯茶,他想起今晚遇到的女子不由的神思恍惚,一名侍卫进来禀告说:“殿下,朝拜大周的礼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宫?”
这位南楚的皇子不说话,只吩咐人准备纸墨,他接过纸来平铺至案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位妙龄女子的轮廓,再加以修饰,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一个美丽的妙龄女子跃然纸上,竟然栩栩如生。
侍卫在一旁惊呼道:“殿下,您真是神来之笔呀!”容云鹤虽为南楚之人却特别推崇汉文化,有父兄身在朝野,他便四处游历,遍防名师,又因天资超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好了,别拍马屁了,你拿着这张画像速去宫中打探,务必探得此女名讳。”他见她时,她穿着宫中女子的服装,想必是宫里的人。
“属下遵命!”侍卫领命而去,容云鹤却陷入了沉思,他游历四方见过万千品貌不俗的女子,却从未动过心,昨日的那名女子,不施粉黛,也并无多余的饰物,却长发如瀑,清丽脱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仙子让人一见倾心。
他记得汉文的书中有一句诗文:“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