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俊被害,最大的受益者是范婵。可是范婵受益,谁又是爱益者呢?是她的家人这毫无疑问,但她的家人并是直接的受益者。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将要与她结婚的那个男人。在这个时代,一个正值芳龄的丧夫女子,断不可能独守一生的。那么那个与她结婚,至少是可能与她结婚的男子,无疑将是最大的爱益者了。
思路既已明确,调查立即开始。这并不是难事,因为范婵将要再婚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但是那个这么快就要与范婵结婚的翁伟昂是个科技新贵,并不缺钱。
而且他们并不避嫌,后来又传出了消息说张文俊的公司其实是个烂摊子,只要银行一断贷款就得破产。翁伟昂是范婵的初恋情人,和范婵结婚其实是为了救范婵的公司。这就像是和牛蒙开了一个玩笑,这个闪电结婚搞的他晕头转向,难道真凶会这样送上门来吗?于是他专程拜访了翁伟昂。
这时一个名叫洪晨的香港金融界人士,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警方调查到这个洪晨在张文俊出事前,与范婵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于是牛蒙立即指示苏东去一趟香港,与香港警方联系,详细调查洪晨的背景和行踪。
苏东的了解到洪晨来自台湾,来到香港从事投行工作好几年了。曾经在投行接小有名气,但是亚洲金融风暴后就是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了。据说他的经济情况很糟,一些银行甚至注销了他的信用卡。他十分好赌,是澳门赌场的常客,也有吸毒的嫌疑,似乎与港台黑社会也有点联系。
这样一来洪晨就成了嫌疑人。但是调查后又证实他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洪晨的确在香港。交警部门排查后确认,那个作案者是在作案的前一天的晚上,在一个施工工地上盗得了一辆十吨卡车,第二天下午准时来到了案发的公路上,并成功地完成了预谋肇事计划。整个计划严密准确,行动干净利落。事成后在郊区抛弃了那辆作案用的卡车,大摇大摆地离去,没有在作案车辆上留下蛛丝马迹。这在那个还没有普及摄像头的年代,要找到这个作案者,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从这个作案者的作案经验和从容不迫来看,这个凶手有可能是个职业罪犯。他用不着紧张,因为他知道不用等警方过来,他就已经远走高飞了,所以他才能够那么从容不迫。他也许早就出境了,他会在这个世界里消失。直到接到下个作案的订单,才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神秘地出现,然后再默默地消失。
“唉,我们还能再干些什么呢?一个职业罪犯来了,像是完成一件工作那样杀死了一个男人,然后又像那些旅游者一样悄然离去。慢着,再好好地想一想:一个职业罪犯来到了这里来杀一个人,既然他是受雇而来,那么这个雇他的人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雇拥一个职业杀手。雇主必然要从中谋得某种利益。张文俊被杀最大的受益者是范婵,而范婵受益的最大受益者是翁伟昂。但翁伟昂并不缺钱,而且是在张文俊出事后,范婵遇到麻烦时才介入范婵的生活的。那么在张文俊出事前想要和范婵结婚的那个人是谁呢?是洪晨!”
“唉!真够累人的……”苏东提着一袋方便面火腿肠走进门来。他一边泡着方便面,一边说道:“我和香港警方调查了洪晨的社会关系,他这个人确实和港台黑社会有联系。而且他昨天入境了!”
牛蒙没有吭声,仍旧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突然他猛地一愣,不由地惊出一身汗来,他呆呆地立在那里,眼睛睁得溜圆,死死地盯着苏东。苏东被他惊得一晃,泡方便面的开水洒了一桌。
“快!带上枪,快走!”牛蒙像是猛醒了过来,话音未落就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冲出了门外。
“嗨嗨!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吃饭呢……”
牛蒙开着警车,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以他没有开警报,只是随着车流本能地向范婵住的别墅区驶去。
范婵放下了电话,心里总算踏实了。翁伟昂说他已经离开公司下班了,如果不堵车的话,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回来,所以她总算可以安心的在长沙发里躺一会了。她强忍着毒瘾,默默地盼望着、等待着翁伟昂赶快回来。
她朝落地窗望去,见一轮明月已经挂在了天边。这夜色真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内地彻底戒除毒瘾了。她昏昏欲睡,突然觉得一个黑影从落地窗边一闪而过。她的心里一惊,隐约中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气息。她满腹狐疑地向窗前慢慢走去,她的心狂跳了起来。“难道是我的眼花了?“不禁给自己开心壮胆起来,她希望这仅仅是自己神经质的猜测而已。
她想去叫住在保姆房的薛姨,可是刚转过身来,就惊叫了一声愣在了那里,恐惧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的、熟悉的人。
洪晨在范婵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她的身后,范婵被洪晨的突然出现和那副诡异的神情吓呆在了那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万分惊恐的神情,仿佛见到的是魔鬼,她害怕地向后退去。
洪晨同样也被范婵的这一反映吓了一跳,这使他那棵已是绝望的心,更加得愤怒了。他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话来:
“你好吗?怎么,感到很吃惊吗?是啊!我们的确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你好像变了许多。是的,你的确变了,这个世界变了,一切都变了。就连我也感到自己这些天来变了。变得忧伤了、绝望了、也看透了。而你呢?”他边说边向范婵一步步地逼去,“你知道的,我是一向都对女人很有研究的……可你变了,这个世界变了,一切都变了,所以我也变了。你有一棵花心,而我曾经正是那棵花心中的主要内容。可现在我却失去了,失去了那所有的一切。可是翁伟昂却得到了,这怎么可以?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你,你简直是疯了!我也许曾经爱过你,可那一切都已经完了、过去了、没有了!谢谢您来看我,我很好。现在,请你出去,出去!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力再来找我,你明白了吗?!“
洪晨的眼中闪出了泪花,他的心中涌动着绝望的悲哀。他觉得自己心底里那一直折磨着他的委屈、痛苦、疯狂、嫉妒、恐惧、还有仇恨都涌了上来,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范婵的眼睛。
范婵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洪晨。她的心里痴想着、呼唤着翁伟昂赶快出现,她是多少地希望翁伟昂能来到自己的身旁。可是现在,为什么洪晨要提到他?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用这样一种方式,用这样一种口气,又带着这样一副神情。这一切潜伏着某种可怕的危险。
洪晨望着范婵这副惊恐而又复杂的神情,他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层笑意。他非常想知道当范婵知道了他打算做什么时,她那美丽的神情的变化是不是也会如此之大,于是他继续说道:
“现在他就要结婚了,和你结婚。他要夺走了我的女人。他就要结婚了,和我的情妇,我的码子。就像我从张文俊的身边夺走了你一样,现在他想从我的手里夺走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洪晨含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心酸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眼中的范婵渐渐地模糊了,他心中的伤疤又剧烈地痛疼了起来。
范婵惊得目瞪口呆,面对洪晨的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眼睛呆呆地盯着洪晨,她的大脑就像僵死了一样,可她的心却在剧烈地抽搐着,在痛苦的记忆和麻木的感觉中挣扎着。“伟昂、伟昂!“她在心中默默地呼叫。
“阿婵、阿婵……”薛姨走进了房里,当看到洪晨时,她一时惊呆在了那里。
洪晨阴笑着,慢慢地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枪。
“你、你要干什么?!”范婵喝问道。
“我要带你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一个你那过去的老公待的地方。”洪晨更起劲地阴笑了起来。
“我跟你拚了!”薛姨边说边冲上了前来,双手抱住了洪晨。
洪晨举起手来,用手枪枪柄重重地击在了薛姨的头上,薛姨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洪晨转过了身来,他举着手枪“嘿嘿”地笑着。
“不许动,放下枪!”
一声大喝在别墅里回荡,两支手枪一起对准了洪晨。洪晨大吃一惊,他一把搂住了范弹的脖子,用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打死她。”洪晨眼中闪着绝望的凶光,大声吼道。
“别乱来,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坦白从宽、抗绝从严,这是我们大陆的一贯政策。现在,我命令你放下武器,你已经逃不了了。”牛蒙一边威严地命令,一边朝地板上那个满头是血的中年女人望去。
“逃?哈哈哈,我这次既然来了,就不打算逃。不错,那个杀手是我雇的,所以这个婊子才能够继承亿万家财,当上他妈的这个董事长。可现在她已经背叛了我,背叛者是要受到惩罚的。现在,发号施令的人应该是我,明白了吗?现在我命令你们把那个翁伟昂带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大情人,愿不愿意用他的命,来换这个婊子的命,听见了吗?”
“你别做梦了,你以为你会得逞吗?赶快投降吧,别再浪费时间了!”苏东严厉地喝道。
“哈哈哈……做梦?我到要看看咱们到底是谁在做梦。”
话音未落洪晨举起枪来,朝头顶上的吊灯开了一枪,那精美的吊灯被打的粉碎,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板上,房中一片漆黑。
翁伟昂刚一停车,就听见一声枪响从别墅中传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传遍了全身,他拼命地向别墅里跑去。他冲进了客厅,客厅里漆黑的一片。
“范婵!范婵!”他大声叫道。
“伟昂!别过来,别过来!”范婵高声喊道,随后她一口咬住了洪晨的手,乘洪晨一松手的刹那挣脱了出来。她不顾一切地向着翁伟昂跑去,她听到了一声枪响,她觉得自己的后背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她强忍着眼中流出的泪水,艰难地向着翁伟昂移去,她真想留在这个世界。可她觉得自己正在离去,去到一个永远宁静,永远不会使她再受到伤害的地方。
翁伟昂看清楚了迎面的这个身影,他看清楚了她那美丽的眼睛、飘逸的秀发、渴望的神情。他迎上前去,看见范婵慢慢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搂抱着范婵无力的身体,他哀求着范婵不要离他而去。
两支手枪同时向那个黑影射去,洪晨重重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