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紧急应对,到处寻找水源,组织百姓灌溉农田,但是终究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干旱的问题。
六月,钦天监呈报,近日夜观天象,距离帝星最近最亮的伴星光芒黯淡,似乎蒙上了一层黑气,乃不祥之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种说法,没多久,久旱的田地便迎来了第二场灾难——蝗灾。
无数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来,密密麻麻地降落在农田里,肆意啃噬着作物。似乎是饿得急了,无论是烟熏还是药粉,都无法阻止蝗灾扩散的步伐,仅仅十几天的功夫,京郊之外的农田便覆灭了一大半。
一时间,京城米价和菜价接连暴涨,百姓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更是满天飞。
有人说,帝星身边的伴星代表的便是太子,伴星黑气缭绕,说明太子大限将至。
有人说,这百年不遇的旱灾和蝗灾,是太子不得上天眷顾的征兆。
还有人说,天怒人怨,国之将倾,只有另立储君,才能保得社稷安宁。
不利于太子的言论越来越多,更有人想起上次青莲教支持太子登基的事,还说这等逆天而为的事,其实是太子暗地策划的暴动,只不过当今圣上气数正旺,所以太子才功亏一篑。
在天灾面前,太子多年来在民众间积累的仁德孝义的名声毁于一旦。
仁德算什么,孝义算什么,要是让百姓饿了肚子,仁德孝义能当饭吃吗?
眼看他在民间的声名一落千丈,太子终于忍耐不住,决定出手了。
七月,太子上书,奏请皇上改革法制,并提出一系列的变法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削减税收,贴补民生,并建议皇家开源节流,减少支出。并率先以身作则,从太子府做起,削减一切不必要的支出。
在这等严重的天灾中,这些措施的确是惠民措施,但是在玉玲珑和旭王看来,太子已经迈出了他覆灭的第一步。
或许是认为太子的建议可以减少旱灾和蝗灾的损失,皇上答应了太子的请求,将这些政策暂时实施一年,以观后效。
太子提议的变法暂时地挽回了不少民心,因为灾难而损失严重的百姓中,有许多百姓对太子感恩戴德,一时间民间称颂太子爱民如子的声音接连不断,从表面上看起来,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可是在一片赞扬声中,却有一种巨大的暗涌在朝堂间此起彼伏。
进入八月,到了秋收的时候,由于受灾严重,很多地方根本无粮可交,而其他有收成的地方,却又因为太子的新政措施,只收上来很少的粮食,这让平时能趁着秋收狠狠揩一笔油水的官员们收入大减。
而削减朝廷支出的措施,其中之一便是减少官员的薪俸,这就导致了这样一个现象:官员们的薪俸少了,油水也没了,朝堂间渐渐充满了抱怨声,更有甚至还故意穿上打着补丁的朝服,用来“抗议”太子的变法政策。
削减支出,另一个重要的措施就是大幅减少了后宫的支出,连皇上的日常起居都缩水了不少,更不用提其他的妃嫔了。
虽然有皇后支持太子,可是后宫中仍然满是怨声载道的声音,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嫔更是出言尖酸,甚至故意使坏,搅得皇宫内外一片怨言。
是啊,太子想要好名声,凭什么要她们买单?这些女人钻营了一辈子,就想进入皇宫成为人上人,享尽天下之福,可是太子这一折腾,让她们的享受大大缩减,她们能乐意吗?
这样折腾了小半年,形势越发严峻,太子虽然得到了民心,失去的却是官员贵族的拥戴,一时朝堂间对太子的不满越积越多,几乎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太子这年为了变法的事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去陷害旭王,旭王和玉玲珑则趁此机会,网罗精英,培养势力,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就在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已是深秋,天气渐冷,王府里一片萧索的景象,玉玲珑正在窗下看着书,萱草走进来回禀道:“王妃,山上有人来了。”
山上?
玉玲珑知道萱草口中的山上,便是指她买下训练奴隶的荒山,这大半年来,山上的事情都是按照她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一直都很顺利,可是这个时候,山上怎么会突然来人呢?
她的心头划过一种隐隐的不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合上手中的书,玉玲珑沉声说道:“跟我去外花厅。”
花厅里站着两个一身灰袍的人,大约三十岁上下,见了玉玲珑,两人单膝下跪,齐声道:“属下参见王妃!”
玉玲珑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起来吧。”
这两个人便是当初旭王派给她教导奴隶武功的武师,一个名叫龚诚,一个名叫雷石。旭王告诉她,这两人本是暗卫中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因为犯了过失差点儿丧命,是旭王力排众议保下了他们,只不过不能留他们继续做暗卫,便安排给了玉玲珑。
知道这两人身手不凡,所以玉玲珑对他们一向很客气,从山上传来的几次消息,也说明旭王挑的这两个人的确很不错,不但将山上的人管理得极守规矩,教导武功上也很是用心,有几个天资聪慧的孩子,现在身手已经相当出众了。
玉玲珑坐在上首,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龚诚和雷石对视了一眼,忽然再次跪了下去:“王妃,属下无能,请王妃治罪!”
听见两人斩钉截铁的声音,玉玲珑心头不禁微微一跳,沉声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龚诚低下头,显得脸上有些悔恨,说道:“是灵儿姑娘……”
玉玲珑倏地站起身,紧张地说道:“灵儿怎么了?”
两人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灵儿是玉玲珑的贴身婢女,所以自从她上了山,龚诚和雷石待她并不像其他的人一样,而是非常尊重,几乎说得上是言听计从,灵儿上山没多久,见识过他二人的身手,极为艳羡,便将她的弟弟福永从尚武堂接了出来,跟着他们一起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