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爷病好了,便能看见院子里的海棠了。”
楚裳嘴上这样安慰着容湛,但是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她好不了。
“或许吧。”容湛苦笑了一声
他们都心知杜明,她这病是好不了了。
“裳儿,是恨我的吧。”
容湛闭着眼睛靠在床上轻声说道。
楚裳不知怎么回答,便不吱声。说恨,也算不上,说不恨,总还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甘心。
“当年如果我不曾向母皇求旨赐婚,你现在或许是大燕的皇后了吧。”容湛依旧闭着眼睛,当年的赐婚,若她不曾向母皇乞求,他要嫁给的就是萧月了,燕京第一纨绔,若说萧月,其实她本心不坏,一生都被人利用,只是眼睛不好了些,识人不清,害人害己。
最无辜的怕就是楚棠了,楚裳的嫡亲弟弟,那个从小在国寺里长大的男子。
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却被拉入凡尘,一身污浊了。
“臣妾,只是不甘心。”
楚裳轻轻地说道,“我唯一的弟弟,受辱自尽,若我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弟弟就不会死了,他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能唤我一声,哥哥。”
一滴泪无声的从楚裳脸庞滑落。
“谋逆之罪,我有心而无力。”容湛低声喃语道。
“谋逆的是那萧月,与我弟弟何干?”楚裳厉声质问道,“我弟弟不受那萧月宠爱,也未曾受过那萧月的荣华富贵,凭什么他要为她犯的错承担后果。”
“谋逆的也不是那萧月,我们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容湛还是闭着眼睛,说话的语气却是淡淡地。
“容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楚裳听到容湛这般说辞,心下一紧,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娴王”,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呵呵……”
容湛无奈的苦笑着,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母皇对她的宠爱,是一张招风的大旗,为了她的嫡姐,她要乖乖的当个挡箭牌,为母皇心里的继承人抵挡一切暗杀,下毒。
她不知道的是,或许,母皇对她从来都是狠心的,她重来没打算让她这枚棋子“功成身退”,母皇从来都是宁错杀,不留余。
母皇从来未和她说过,有关于在帝王家里的秘密。
甚至连暗卫,都没想过要给她,若不是嫡姐相求,她怕是连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
荣宠之下,却不给任何保护,母皇给她的,从来都不是疼爱,而是一道催命符!
容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良药”,心里难受的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我明明那么努力的做好一个棋子的本分。
她从来都没觊觎过那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她想要的就只有,活着。
廉价而又奢侈的东西。
对于上位者来说廉价的东西,而对于她来说却是渴望而不可求的。
“王爷……”
楚裳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容湛却向他拜了拜手,“把桌子上的药拿给我吧,我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容湛一脸疲态,楚棠也觉得自己可能问不出什么了。
反正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药给容湛喂下去,至于其他的,一个死人,纵然知道的太多,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王爷,臣妾服侍您喝药。”
楚棠亲手把药一口接一口的全部喂进容湛的嘴里。
看着容湛翻身躺回锦被里,楚裳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他把自己的野心隐藏的很好,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那虚妄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要的是那个九翅凤冠。
他要的是权势,能保护那个人的权势。
那个从小到大,会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喊一声,“哥哥”,的小家伙。
那个被所谓世俗,被所谓命运,关进“监牢”里的弟弟。